天空下去好大的雨。
蹲在台阶犄角旮旯里的小黄毛头发被大雨冲的完全贴在脑门上,一条条一缕缕实在是难看极了,这少年真的很聪明,他心中十分清楚想不被嫌弃的观看这场可以同村东村西小伙伴吹一年的大战,就得表现出同寻常少年在大雨中被浇成落汤鸡一个德行,他身体曲卷在一起双手抱着膝盖,身体还不时得抖动,那双埋在膝盖深处的乌亮眼睛透过双腿小心张开的缝隙,正紧张的张望着。
天空下起好大的雨。
淋得了蹲在犄角旮旯里的小黄毛,淋不了缓缓前进的西凤城璧人。
这对璧人身着白衣,女的仙气飘逸、男的仙气飘逸,举手投足间难掩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骤然暴涨的降雨量,天机殿的排水系统一时间不能完全将雨水排除干净,白玉地砖上已经积起一个鞋底厚的积水,这对男女每一次脚步抬起落下,落脚处白玉地面都会干出一块半米宽的空地。
西凤城地处大陆以西,天文资源条件匮乏,城中修士武道多乐者,通音律者最知天象,修为武学自然而然就同天象有关。
天空下起好大的雨。
荆明为将带着他的五百人沉着前进。
大雨中,这五百人没一人眨眼,没一人怯战,每人心中只有他的将军以及他手中的刀。
边军信俸这么一句话,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锦衣卫征战多年,为尝败绩,除了他们能很好的完成将军下达的每一个指令以外,他们还有非常出色的将军,要么是荆辰、要么是李玉白,都是万中无一的天之将种。
五百锦衣卫之前。
荆明提枪带着他的军队缓步而行,现在他是这五百人的大脑,如果这五百人是一柄刀的话,他就是刀锋,能不能杀敌全看刀锋。
忽的,这位担当大任的刀锋荆明扭过头来,他的身后紧跟着副将李玉白,俩人之间没有言语,也没有眼色行事,李玉白很自然而然的越过将军荆明,接替他成为这柄要切开山上武修的刀锋。
前进的锦衣卫很自然的将荆明保护进中间地带。
牛哏虽是个小兵,但做战经验丰富,是这伙人里面的老兵。
这时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将军落在自己身后的时候露出‘你们的担忧我理解的笑意,’带领五百人奋勇杀敌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可能是跟老张头学的,荆明也很喜欢这样的风光时刻,行兵布阵需要自知之明,锦衣卫对战山上修士,就算是李玉白也算是头一遭,荆明不愿意冒险,只能将这个大好的风光机会让给了副将。
六月的雨越下越大,放眼望去,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西凤城琴仪、萧仪一共向前迈进了十步,地面上多出十个干干净净的干燥地,背琴的男子从容坐下,将身后的琴囊取下,琴横着放在膝盖上,李玉白带领着五百锦衣卫一步步的前进,从相距三十步进到离俩人二十步范畴,军伍之声杀气凛然,这已经是锦衣卫铁弓的最佳射程。
琴仪男子从容一点也不急,他调好膝前的七弦琴,手伸进雨幕,任由雨水将手掌打湿:“好雨....”
这时男子头颅向左瞥抬起.....女子头颅向右瞥低下,四目向对,俩人莞尔一笑,琴仪说:“师妹我为你弹一音,” 女子萧仪说:“师兄,我为你吹一曲....”
男子手指扣开琴弦。
女子手指按住洞箫。
天空好大雨。
一滴滴砸下,拍在锦衣卫盔甲上噼啪做响,西凤城武道最擅长借助天象,天机殿泼下这样的大雨,他们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琴仪手指扶过七弦琴的时候,音符自动融入雨滴当中,这些雨滴会快速结冰,冰面行成锋利的尖刺,从空中落下。
密密麻麻的雨等于密密麻麻的利箭。
大鱼浇在李玉白的身体上,水流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中倾斜向下的长枪,雨水在顺着枪尖跌向地面,水声哗啦啦的好似一条小溪,身后五百人同一个姿势同一个动作,握枪的手屈起,握住枪杆的位置刚好抵在胸口,只听他说道:“防....”
五百人动作整齐划一....
至于五百人中间那个人动作慢了半拍,也不打紧,他的天......袍泽已经替他撑起。
五百人口中同时低吼一个字:“防,”军人的衣甲兵器碰撞的声音被称之为金戈之鸣,这类声音同乐器发出的声音又质的区别,刚正无匹好似一柄锋利的剑,锦衣卫的身上没有内力流转的横迹,只有那股可闻不可见得气,金戈之声冲如雨幕中,音符结成的冰箭砰然一声爆开,只见五百锦衣卫头顶如同开霜花一样,一片花白。
萧声悠悠...
白霜般爆裂的雨幕中,如同变戏法一样出现道道如同竹叶般的影子,这些竹叶飘飘然然的划落,说来也是奇怪,这些飘落的竹叶游荡的轨迹在邪乎最后都会如同飞蛾扑火一半是落在锦衣卫护卫在胸口的枪锋上,一切成俩半。
琴仪萧仪之法,瞬息间全都落败。
琴仪继续抚琴。
萧仪继续吹萧。
天空落下的雨,一点雨水突然改变了轨迹,向左移动,同左侧的雨汇聚在一起,成了更大的水滴,这滴水表现出不同于水滴的妙处,如同块面团揉合后被拉成被铺平,眨眼的功夫,琴仪身前凝聚成一道水幕组成的天水,这条水不动好像是块冰面。
“流水...”
随着琴仪的轻语,不动的水向前推进慢慢的靠近只有十八步距离的锦衣卫。
汉白玉/缝隙中一颗坚强的小草努力的生长着,它不像它兄弟那么幸运,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金龙砸中,成了武修眼中的无上瑰宝,水火龙槐被这样的大雨浇这,盘在树上的水火俩龙都有些耷拉这脑袋,它倒是比它兄弟还要硬气,雨幕中不仅抽芽了,而且还越出白玉砖一厘米。
青草向左侧五百锦衣卫方向晃了下。
“箭....”
李玉白发令时,已经将弓箭提在手中,五百锦衣卫见将军提弓以提弓,李玉白从身后箭囊中取雁翎箭,铁胎弓于弓弦成满月,箭尖指向如同天上来水的雨幕....
琴仪手下七弦琴骤然加快。
雨幕好似涛涛流水,以千军万马之势冲向五百锦衣卫。
李玉白松开俩指,这只雁翎箭怎么看都像是徒劳挣扎,噗的声箭射了进去,箭身穿过水幕的时候上下荡漾了下,一跃从流水穿过,余劲不消直射操琴者西凤城琴仪。
琴仪俩手按琴,头面抬起,直视箭锋,那枚利箭射到他跟前骤然粉碎。
破碎的是一根箭,李玉白何止一个人,他有五百兄弟,五百人同时提弓射箭,不说五百箭全部穿过雨幕,那也差不多,琴仪面前密密麻麻好大一片,誓要将这个玩琴的射成筛子。
琴仪修长的五指扶过琴面,天地间铮然一声,射到身前的利箭悉数被扫向一边。
李玉白带着五百人成功穿过雨幕,这位铁血的将军忽的勒马,胯下骏马前腿抬起,发出嘶鸣声,前蹄轰然砸下,五百匹骏马一千只蹄扣在白玉地砖上发出轰然得声音。
将军身前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平整无比的白玉地砖忽的隆起,地波向锦衣卫退了一厘米之后,猛的后撤以波纹快速向萧仪扩散。
不幸运的小草始终是不幸的,它好不容易从缝隙中爬起来。
可怜爬起之时还是个雨天,都没看见太阳是什么样子,铁蹄之声扫过,小草沿着地砖缝的高度被腰斩,隆起的地波一路推向萧仪。
萧仪洞箫快速离口,萧洞向下,音符不停涌出,纵算是如同还是挡不住,后退了一步,咽喉中发甜,鲜血涌上来。
“战....”
五百锦衣卫低吼一声。
琴仪萧仪以音乐之道引发的天象骤然崩溃,大雨还是大雨,这对璧人同时向地面呕血。
西凤城的琴萧喜欢这样的大雨,纯阳教的殷之扬就很讨厌这样的下雨天,而且还一下没够了。
琴萧败退之时他嘴角冷笑。
他向前之时,动作可没琴萧那么飘逸,普通的面庞被大雨淋的更加平凡,一路奔跑于李玉白相距十步的时候停下,道:“老夫讨厌下雨天,要是这个老天能下火油,我会很喜欢。”
只见这个家伙,俩手抬到胸口往上的位置,手心翻起向外,五指扣成利爪,狠狠的一抓,指尖上串出道火焰,这老儿邪乎,说天上下油,真的向下油一样,成线的雨水快速被点燃,成一条火线扑向李玉白。
李玉白将长枪插入坐骑枪囊,他出自青山,是剑客,抽出腰中名剑,引剑一挥将扑到身前的火焰接住,剑术行走越来越快,火焰被接的越来越多,长剑向前一挥:“走你....”火焰全都被倒扔。
“天降....”
殷之扬吼的响,引下的天法更响。
萤火之道不过是障眼法,挤开洞洞乌云的武道火球才是真正的杀招,李玉白提剑不慌,身子腾空而起。
“卢仪灵,就是现在屠灭这五百人,尤其是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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