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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沈沐清景承煜 > 第二百三十八-二百三十九章 你应得的
 
萧丞相的话精准的搔到了李云轩的痒处,让本打算袖手旁观的他,不禁动了心。对于他来说,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将萧丞相也一并拉进自己的阵营,那么无论在宫中,在军中,在朝堂上,他可都算得上掌握了自己的人马了。

这些人彼此照应,效力于他,他还愁问鼎皇权的大业不成吗?

想到这里,他对萧丞相的态度变得热情起来,假意问起事情缘由。萧丞相所言处处偏袒自己的女儿,恨不得将此事反转成是沈沐清故意给自己下毒,构陷他女儿一样。

“呸,老不要脸的,真会颠倒黑白。”莫玄偷听的不忿,在心里恶骂了一句。旋即想到,该把这事趁早告诉侯爷才是,于是也不再继续偷听,转身悄悄离开。

帐子里,李云轩也不相信萧丞相的胡诌,他很清楚萧婉莹不是省油的灯,并且有些恼火,沈沐清身上的毒竟是她暗中下的。

是以,又生出些许犹豫——当真要去救那疯女人?

权衡了一番后,他觉得还是得救,一来萧丞相的投诚极有吸引力,他正缺少这样的豪臣相助,二来萧婉莹掌握不少他的秘密,若是这女人被逼急了,为求自保,难保不会病急乱投医的把他卖出去……

况且要修理那疯妇,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遂抬手打断了萧丞相明显失实的哭诉,“好了萧相,本王答应帮你女儿。”但这种事也不便他自己亲自出面,刚好身边新添了孙姿这个帮手,他也想试试这个人是否真的机灵可用。

便招手把孙姿叫道面前,暗下叮嘱了几句,孙姿乖巧的听完,笑道,“殿下放心,这事就交给奴才吧。”说完,倒退着出了帐子。

景帝的龙帐内,萧婉莹被沈沐清接连逼问的一败涂地。她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向沈沐清,眼中竟带了示弱求饶的意味,大抵是想让沈沐清念在昔日姐妹一场的份上,放她一马。

沈沐清也看着她,眼神冰冷中带着讥诮,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呢?前世的夙恨深入骨髓,让她到了今生仍不时被那惨烈的记忆,一遍遍的折磨着。

前世,萧婉莹用毒害死了肖怜儿,却嫁祸给无辜的她。

她记得那一日北风呼号,满天飘雪,被指控杀人的她,双膝麻木的跪在李云轩的寝宫前一日一夜,只为辩白自己所受的冤屈。

可惜天子无情,轻易就相信了当时尚为贵妃的萧婉莹的挑唆,敕命太监孙姿,扯下了她头上的凤冠,并当着所有宫人的面,不停的猛扇她耳光。在那一声声脆裂的响声中,她,堂堂的大饶皇后,竟被一个太监羞辱责罚的口吐鲜血,粉颊肿胀……

那时,始作俑者的贵妃萧婉莹在做什么呢?沈沐清痛苦的回忆着,对了,她那时在笑,贴在李云轩身旁灿若牡丹,却笑意残忍的看着沈沐清。

沈沐清甚至记得她当时的穿着——那是一件石榴红的曳地长裙,十二幅的层叠裙摆上用金丝银线勾勒出的飞凤,栩栩如生。

那分明就是处心积虑的僭越野心,在沈沐清作为大饶皇后,蒙冤倒台的那一刹那,便急不可待的穿上了身。

沈沐清哀嚎着乞求李云轩明察,求他认真的看一看身旁那个女人美艳下的歹毒。李云轩不但不为所动,还纵容那女人向她走过去。

“啪”,那女人在沈沐清肿胀扭曲的脸上,留下了更阴狠的一记巴掌,甲套尖利的齿尖像毒蛇的牙齿,在她脸上留下了永远消退不去的丑陋疤痕。然后那女人盛气凌人的看着她,残忍的说着,“别挣扎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都是你应得的!沈沐清忍着剜心般的痛,从记忆中回到了现实。她冷冷的睇视着伏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只是遗恨,她为什么没有前世的记忆。

假如她也能记起前世,就会发现此刻眼前的这一幕有多可笑。

——曾经的胜利者,如今倒成了可怜可悲的阶下囚。

沈沐清想着,半跪到她瑟缩的身体旁,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萧姐姐别挣扎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萧婉莹蓦然僵住,惶恐的看着她,她唇畔的笑意随之一点点扩大,接着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姐姐,其实我早就知道那盘点心被人动过手脚的。”

是的,萧婉莹暗中下毒,沈沐清是早有察觉的。她深谙诡谲医理,又如何瞧不出那盘点心里面,藏着玄机呢?

再略一琢磨,更不难猜测出萧婉莹的歹毒用心。既然她要送上门来作死,她又怎么不成全呢?

萧婉莹身体抖动起来,伸出手要去扯她的衣领,景承煜眉目一沉,想要上前推开她。谁知沈沐清根本用不着帮忙,轻轻一拨,那女人便狼狈扑到在地上。

不等那女人爬起身,沈沐清便已对景帝行礼道,“圣上,萧婉莹蓄意对臣女下毒,臣女可以不追究,但她陷害公主一事,却是万万不能宽宥,否者大饶礼法何存,皇家尊严何在?”

景承煜也随即助声道,“圣上,沈姑娘说的不错,此事早已超出私怨范畴,关乎国威法度了。”

接着沈云帆,以及随后赶来的沈安邦等诸位臣子们也一一发声支持。

景帝也觉得萧婉莹此事做的过分可恶,遂动了杀念。就在这时,孙姿悄无声息的走入账内,又避过一双双眼目贴近华圣,在她身后口唇微动,说了些什么。

华圣默然听着,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并赶在景帝下旨逞凶之前,拦住了他。

“圣上,华圣倒觉得,这事实在不必小题大做。”

“唔?”景帝疑惑看着她,“美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圣上此番是来此祭天的,如此庄重的祭礼本就不该沾染血腥。前几日,这里已经死了一个永王了,若再添一条人命,恐会冒犯神灵。”

这明明是开脱之词,账内众人听了,无不嗤之以鼻,岂料景帝竟然深以为意,沉默一阵后,改便心思道,“华美人说的在理,朕不能在祭礼中再添杀业了。这样吧,犯妇萧氏,朕就罚你仗责三十,削发代首。”

景帝自以为这番处罚甚是高明,略有得意的捻须看向账内其他人,岂料,却发现他的臣子们皆面色郁郁的惊愕看着他,不满之态溢于言表。

对这结果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沈沐清了。她嚯然站起身,目光中流露出幽幽寒意和不甘。身旁已有臣子向景帝表达判决的有失公允。沈沐清稳住被气的瑟缩发抖的身形,向前迈了一步。

她打算据理力争,就算最后景帝仍是被美色蒙蔽,不为所动,她也要学谏臣模样,骂他一声昏君无道……

满腔不忿正待喷薄而出,手腕却突然被景承煜一把抓牢。她惊讶偏头,对上景承煜沉着半眯的眼眸。眼神中的阻止意味在明显不过。

“承煜?”她不解——难道在这个结果眼上,他竟然不打算站在自己这头?遂,把脸沉了下去。

景承煜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用下颌冲着华圣身后轻轻一点,沈沐清狐疑的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接着便呆住了。

华圣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孙姿。沈沐清不自觉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脸颊处似还带着前世的隐痛……

景承煜瞥见了她的发应,手掌微微用力捏住她的手心,将她从痛苦回忆中扯回现实。

“此人有古怪。”他轻声提醒。

沈沐清回过神来,镇定了一些,盯着孙姿的脸冷声道,“这个人我认识,他叫孙姿,将来会是李云轩最忠实的走狗。”

她用了“将来”二字,让景承煜生出些许讶异之感,看了她一眼,马上又恢复如常,微妙道,“这就对了。”又勾唇冷笑道,“李云轩的人竟出现在了华圣公主身旁,不觉得耐人寻味吗?”

沈沐清马上弄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侯爷是说,他们……联手了。”

景承煜双眸老辣一沉,就目前这情形看来应该是没错了,于是,他低声劝道,“夭夭,萧婉莹一事看来得暂放放了。”

沈沐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随即敛衽上前,打断了其他臣子与景帝的对话。

这时候她很讶异自己还能笑的出来,她笑着说,“圣上仁慈,既然圣上不欲追究萧姐姐罪责,沐清自也无话可说,只是,圣上是否也该将永福殿下放了呢。”

景帝见沈沐清替自己解围,大为激赏,连道,“当然,永福是无辜的,朕当然要放了她。不但要放了她,朕还打算赏赐你们些东西,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心意?是愧疚吧。沈沐清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转了转念,好歹永福可以脱身了,能让她平安无事,与大哥夫妻团圆,也算不亏。真的不亏吗?为何心头凉凉的?

她黯然的沉下眼睛,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看萧婉莹喜得脱身后的反应了。

他们出了龙帐后,就看到永福被人带了回来。这丫头受了惊,短短一日,圆润的小脸就瘦下一圈。

永福远远的看到沈沐清等人站着等她,小嘴一扁,再也按捺不住委屈,抢着步子向她们跑来。

沈沐清乏力的撑住笑脸,刚要迎上去,身边倒是有人比她急。她大哥三两步已经蹿出去,当着她和景承煜的面,一把抱住了永福,不断的柔声安慰着她。

眼见人家夫妻劫后忘情缠绵,沈沐清不愿打搅,况且她还有许多疑惑待解,遂打算悄悄离开,偏头去看景承煜,发现他也正有此意。

景承煜掺扶着她回到了帐子里,避开了外界所有人后,她再也撑不住,终于露出了疲惫,不甘的沮丧之情。

景承煜心疼的揉着她的头,宽慰道,“想报仇不必急于一时的。”

她点头,却哀婉,“我懂,可我就是不甘心。”

“我也不甘,事事总有违心处,人事已尽,天命未必遂人愿。”他捧起她的脸,谆谆耳语,顿了一下,又像是怕惹的她过于灰心,遂自嘲的逗她,“我的夭夭被人欺负了,我却只放任作恶者继续逍遥……唉,说到底是无能啊。”

他故意示弱的生涩表情,弄得本来正经发愁的她,忍不住扑哧一笑,给他一记白眼,道,“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信,但从你嘴里说出来……”

“怎样?”

“要是信了,就见鬼了。”

景承煜哈哈笑道,“还是夭夭最懂为夫。”

沈沐清也不客气,反手攀住他脖子,咬牙问道,“你有打算?”

“留她一命,或许她也是枚堪用的棋子呢。”景承煜高深莫测的一笑。

沈沐清反问,“若是她不堪用呢?”

“不堪用?……那再杀之,也不迟。”景承煜幽幽说完,觑到沈沐清的脸尽在咫尺,迷蒙而娇俏,遂心头一动,竟不受控的凑了上去,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这记轻吻发生的突兀,沈沐清还没反应过来,那吻意已经迅即变成了翻山蹈海。

莫玄找过来,一掀帘子正撞见了两个人忘情的唇齿纠缠一幕,当即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回去。

沈沐清听见动静,脸上一臊,赶紧推开了景承煜,眼带埋怨之色。景承煜却不以为意,还有些恼火莫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赶他兴致最浓时,扫兴!

于是切齿唤道,“躲什么,进来吧。”

莫玄面红耳赤的走进来,双眼无处安放,只好紧盯鞋尖,倒像是他做了有碍观瞻的事。

景承煜横他一眼,催促道,“快说吧,可是探到了什么?”

莫玄如蒙大赦般,赶紧如实禀报了在李云轩帐子里的所见所闻。

景承煜默默听着,面色淡然,倒是沈沐清,一时惊讶,一时愤慨。莫玄汇报完后,景承煜拢眉沉吟了一阵,猛然抬头问莫玄道,“莫玄,咱们离开北疆有多久了?”

莫玄一怔,随即答道,“从收到老侯爷噩耗离开那日算起,大概有一年半了。”

“这么久了。”景承煜喃喃道,随后又问,“你想不想北疆?”

莫玄更加纳罕,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时,景承煜却已代他回答,“想与不想,都得回去看看了。”

“侯爷?”莫玄惊讶的想说什么。

景承煜却抬手拦住了他,继续道,“今夜你就出发,若是脚程快些,半个月后就能赶到甘州。到那后,知会甘州守备王棋一声,让他带着麾下那五万人马火速秘密南下,到平州驻扎,等候本侯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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