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发热,心底酸楚得要紧,凌风,不是清河姐姐不愿意和你相认,只是此等荒诞的事情,说出去谁信?
而且,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若你知道我惨死,又怎会袖手旁观?可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她赶紧拭去,深呼吸一口,站了起来。
荷塘边上,一名禁军上前禀报,“高统领,在您走后,懿礼公主一个人落泪了。”
高凌风挥挥手,神色似喜似悲,“落泪了?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您转身之后,她的神色便变了,显得十分悲伤,而且眼泪是禁不住地滑下来的。”
“此事休要告知任何人,若泄露了出去,本将要你的命。”高凌风眸子一冷,严厉地道。
“卑职以一家十五口的性命起誓,此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高凌风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请旨出了宫,一路策马,去了护国寺。
中元节,是祭祀祖先的日子,这一日,皇太后所请的高僧从酉时开始便念经,超度亡魂。
尚贵嫔送去了手抄佛经,供皇太后于念经堂前焚烧,以超先祖。
皇太后抽空与她闲聊了几句,因皇帝下令封锁消息,所以皇太后并不知道她怀孕,念她大热天的亲自送佛经过来,遂命人上了绿豆汤为她解暑。
尚贵嫔腼腆地道:“臣妾如今不能喝绿豆汤,谢皇太后的好意。”
“这是因何啊?”皇太后问道。
尚贵嫔怔了怔,“皇太后不知道么?臣妾怀孕了。”
“真的?”皇太后神色一喜,随即又微愠,“皇帝竟连这等喜事都瞒着哀家,哀家在他心中越发是没地位了。”
尚贵嫔也有些奇怪,按理说后妃怀孕,皇上必定会通知皇太后的,尤其皇太后因清河郡主的死而伤心难过,若有喜事冲一下,是最好不过。
只是,皇上为何不告知皇太后?
皇太后身边的桂姑姑笑道:“皇太后,瞧贵嫔的小腹还没隆起,这孩子顶多就一个多月,这段时间,皇上接待外使,又操劳朝中之事,忙得是七荤八素,所以他是还没告知您,并非不打算告知您。”
“你就是一直替他说话!”皇太后哼了一声,仿佛觉得面上无光,“罢了,哀家也不管,爱说不说。”
桂姑姑不禁笑道:“好嘞,那奴婢便什么都不说,用针线把嘴巴缝上总可以吧?”
皇太后淡淡地道:“送贵嫔回去吧!”
尚贵嫔见皇太后不开心,也不敢久留,站起来告退。
回去的路上,她显得忐忑不安,对彩菱道:“这事儿,有些蹊跷,本宫怀孕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没告知皇太后,就算皇上不说,皇后与戚贵妃该禀报吧?”
彩菱也觉得奇怪,“可不是吗?这确实有些奇怪的。”
尚贵嫔想了一下,努力驱赶心中的不安,“罢了,不管这么多,这些日子,皇上也赏赐了许多下来,证明皇上是信了的,若不信的话,只怕早就派其他御医过来诊脉了。”
彩菱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切看似都十分顺利,平静,可这平静的背后呢?到底隐藏着什么?皇上的心思如今越发难猜了。
而皇太后在尚贵嫔走后,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些个女人,折腾得真够厉害的!”
桂姑姑眉目清冷,“折腾归折腾,总归也难逃老祖宗法眼。”
“可哀家还能活几年呢?”皇太后眸色艰涩,“熬得过今年冬天,能否熬得过明年开春?”
“不许胡说!”桂姑姑责备道。
“哀家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不怕这一日的到来,只是,这身后有太多的事情没办法放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忧心得这么多?”
“朝中无人啊,朝中无人啊!”皇太后悲叹。
桂姑姑不做声,她知道这是皇太后心中最放不下的事情,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朝廷如今是不必她老人家当政那些年了,能干的贤臣们,一个个地老去,年轻新晋的那一批,又不成器,太子皇子们,碌碌无为,怎不叫人担心?
“听乾坤殿的那些人来报,说今日皇上召见了懿礼公主,懿礼公主给皇上出了主意,重开科举!”桂姑姑道。
皇太后一怔,“懿礼给皇上出主意要重开科举?”
“而且,让皇上先文武状元,广集贤才为国家所用。”
皇太后沉默良久,“把喜公公叫过来,哀家要问问,懿礼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
“老祖宗,您想查些什么?还是您怀疑些什么?”桂姑姑问道。
皇太后摇头,“没有什么要查的,更没有什么可怀疑,只是懿礼这孩子所提议的事情,也是哀家一直心心念念要做的事情。”
“原来老祖宗早就想重开科举,那您为什么不跟皇上提出呢?”
“科举是先帝废掉的,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怎可能由哀家提出?只是,哀家以前曾经跟清河说起此事,清河这丫头也十分赞成重开科举,她说官场世袭制弊端太多,国家必定由兴旺走向衰灭。”
“郡主的见识一向超前。”桂姑姑道。
喜公公听闻皇太后召见,便急忙去了,听皇太后问起公主说开科举的事情,喜公公便一五一十地把懿礼公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告知了皇太后。
喜公公本来就是个极擅长模仿的人,语气和动作神态都十分相似,不是和懿礼公主相似,而是和清河郡主相似。
清河有时候会注意的自己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在熟知自己的人面前,但是,她前生与皇上来往甚少,所以,跟皇帝谈话的时候,便不自觉的流露出前生为清河郡主时候的神态动作,只是她却没有想到,那些小动作,那些语气,神态,会被喜公公照搬到皇太后眼前,就等于重演了一次。
所以,皇太后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些动作神态的时候,就活脱脱地看到一个鲜活的清河郡主。
只是,事情到底过于荒诞,皇太后即便心存怀疑,却还不敢确定。
遣走喜公公之后,她沉思良久,附在桂姑姑耳边,说了几句话。
桂姑姑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啊?这荒谬得很。”
“不试试的话,哀家不死心,哀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皇太后道。
她是修佛之人,知道一切都有可能,世间佛的力量强大,有神通力,怎会不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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