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夫人的话,阮氏腿一软,但霍紫鸢在一旁搀着她,偷偷对阮氏身旁的大丫头绿丝使眼色。
绿丝身子微微僵硬,但又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寡母和几个年幼的弟妹,她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老夫人,不是我家夫人做的,是奴婢做的,前几日奴婢瞧着大小姐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行为举止很是没有礼数,奴婢心里气不过,便偷偷做了这件衣裳谎称是夫人做的,送给了大小姐,这一切我家夫人都不知情。”
阮氏见绿丝站出来认罪,赶紧点头道:“是啊母亲,我分毫不知啊,都是这个该死的丫头擅作主张,差点害了青鸾和我!”
老夫人将一切瞧在眼里,说是这个丫鬟做的,她自然是不信的,因此眸色一冷道:“若是没有你主子的指使,你敢下手暗害一个嫡出的小姐?我怕是你们主仆商量好的吧!”
阮氏瞧不得老夫人这凌厉的模样,她怯怯的朝霍统看去,一脸的惊慌害怕。
霍统咳嗽几声后道:“母亲,小蝶嫁给我十几年来,为我生了四个儿女,又一直辛劳操持后院的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说了,今日是青鸾的及笄礼,不必要为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搅了大好事,既然这丫头认罪了,想必便是真的,小蝶我知道的,虽然平日有些小性子,但总归还是个良善的,不会如此陷害青鸾的。”
霍青鸾淡淡看了霍统一眼,她父亲和稀泥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但此刻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她只垂着头,默默不语。
这种场合,老夫人总归要给霍统体面的,但她不耐烦的将阮氏挥到一旁道:“既然如此,这种刁奴我霍府可是容不下了,就让你送去军营充军妓吧,这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了。”
一听要充军妓,绿丝吓得险些要晕厥过去,霍紫鸢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绿丝要喊的嘴,让人将她拖下去了。
霍青鸾冷眼看着,却丝毫也不为绿丝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而感到愧疚,前世就是这个贱婢,帮着阮氏欺瞒自己,甚至希儿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现在扳不倒阮氏没关系,上辈子的仇,她会一步一步的同阮氏和霍紫鸢清算!
绿丝是阮氏身边得力的丫头,如今见她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阮氏心中又是肉疼,又是不敢再动分毫,生怕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如此闹了一番,绿丝也被拖下去了,阮氏也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做好,及笄礼便继续了下去。
及笄礼成后,霍青鸾乖巧的给老夫人行完礼正要离去时,门外的小厮却突然跑进来禀报道:“报大将军,宫里的萧贵妃得知今日是大小姐的及笄礼,特意派嬷嬷送了礼来。”
霍青鸾站在原地看着站在门外等候的李嬷嬷,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宫里送来了贺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除了贺礼,萧贵妃还一并送来了定日子的庚帖。
霍紫鸢和阮氏之所以这么急着在及笄礼上给自己使绊子,就是因为霍紫鸢想取而代之嫁到景王府,谁知她们前世成功了,也惹得祖母对自己厌弃了,可是她们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家丑不可外扬,前世她们奸计得逞,可是大将军却严令不许外传,是以她和景王的婚约并未受到影响。
老夫人和霍统听到是萧贵妃派来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是知道今日萧贵妃送礼的用意,而阮氏和霍紫鸢则是一脸懊恼,脸上神色看着不太如意。
李嬷嬷被迎进来后,先是给老太太问安,又给霍统行了礼,目光掠过一脸丧气劲儿的阮氏的时候,却只是眉头微微一跳就对着霍青鸾道:“老奴问大小姐好,贵妃娘娘知道今日是大小姐的及笄礼,特意命老奴送来了几套宝石头面并几匹江南进贡来的双色缎。”
李嬷嬷说着,双掌轻击,门外就鱼贯进来几个捧着红绸托盘的宫人。
三套宝石头面一套是红宝石的,一套是绿翡翠,还有一套是粉色宝石打造的,要说别的还见过,这粉色宝石的,却当真是稀罕的紧,霍青鸾记得,前世自己也收到了这几套头面,听闻是番邦进贡来的奇异宝石,大燕国根本就不曾有的。
前世这几套宝石霍紫鸢也眼热的狠,霍青鸾带着头面嫁到景王府后,有一日这套粉色宝石的头面却找不到了,今日想来,恐怕就是被霍紫鸢偷走了。
霍青鸾目光从宝石头面转到霍紫鸢身上,只见她看着李嬷嬷的怨恨的目光自从看到宝石头面后,突然变得贪婪起来。
等到看见托着珍贵的双色缎进来的宫人时,霍紫鸢的眼神就变成赤果果的嫉妒了。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霍青鸾,洁白的贝齿轻轻的咬着嫣红的唇,虽然看不清她微垂眼睫下的神色,但是霍青鸾知道,此时的霍紫鸢恐怕是恨不得杀死自己取而代之的吧。
贺礼都呈上后,霍青鸾冲着李嬷嬷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贵妃娘娘记挂臣女,还请嬷嬷回宫后代臣女转达感激之情。”
霍青鸾端庄大气,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李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对霍青鸾也是说不出的满意,景王。君宇轩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今日来不仅是送礼来的,也是替萧贵妃来相看未来儿媳来的。
李嬷嬷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呈上道:“老奴今日来也是受贵妃娘娘所托,送礼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这个。”
阮氏站在一旁良久,方才她就对李嬷嬷不满了,一个宫里来的奴才而已,竟然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因此李嬷嬷双手呈上信封时,阮氏想到这可能是送来定亲的庚帖,心中便着慌了,这亲事,可不能落到霍青鸾头上啊,不然以后她就更是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因此她忘了方才差点被发落的事,对身旁的丫鬟翠玉道:“去,拿过来瞧瞧。”
翠玉上前就要接过信封,李嬷嬷却突然收回信封变了脸色:“这封信贵妃娘娘交代了,需得大将军府的老夫人亲启,旁人一概不能动。”
翠玉讪讪的收了手,立在原地进退两难。
霍青鸾见状微微挑了挑眉笑道:“嬷嬷不知道,先前祖母不管事的时候,府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是母亲经手的,是以方才也不能怪母亲逾矩,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她这番话明面上是为阮氏说话,实则却是暗讽阮氏没有眼力见,有老夫人在场还摆当家主母的款儿,一点大家气度都没有。
果然,阮氏听了霍青鸾的话,虽觉挑不出她什么错儿来,心里却更难受了,她瞪了翠玉一眼斥道:“还不赶紧退下,杵在这里是要让宫里来的嬷嬷觉得碍眼吗?”
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送来贺礼,还让贴身的嬷嬷送了信来,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信里是什么,但此刻宫里来的人在眼前,因此她也不跟阮氏计较,只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金尊玉贵,这信自然是得老身亲自来接。”
说着,老夫人就要起身,但大将军霍统却先老夫人一步取了信递到老夫人手上。
霍统把信交给老夫人后,阮氏犹觉得被下了面子,含嗔带怨的看了霍统一眼,却被霍统不悦的瞪了回去。
阮氏心里更委屈了,她本来就对李嬷嬷不满,方才受了委屈险些被老夫人发落了,这会又挨了霍统的白眼,当场就发作起来:“这宫里来的嬷嬷可真是厉害,我这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还有看不得的东西吗?莫说是一封信,便是宫里送来的求亲的庚帖,我这嫡母也没有看不得的道理,说到底,大小姐到时候真要出嫁了,不也得我来操办的吗?”
这话一出,老夫人拆信的手顿住了,霍青鸾见状赶紧又低眉顺眼道:“母亲说的对,青鸾生母早已过世了,母亲现在是青鸾的嫡母,青鸾的亲事自然是母亲做主,母亲若是不愿意青鸾嫁入景王府,那青鸾不嫁便是了。”
她说完这番话,用手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直到痛出眼泪时,才委委屈屈的看了李嬷嬷一眼,然后掩面跑了出去。
李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霍青鸾哭着跑了,她回身看着阮氏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这阮氏倒也不是个糊涂的,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信是定婚期的庚帖,却还这般胡搅蛮缠。
知道阮氏是继母,可也没成想这继母竟这般嚣张,李嬷嬷冷哼一声看着阮氏道:“不知姨娘是哪家的,这堂上还有老夫人呢,凭是哪家的主母,也不能这般不懂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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