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有些迟疑地看了翟曜天一眼,这种事,还得他发话。
“直接手术吧。”翟曜天心头莫名有些躁意,淡淡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将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八点,随后安排床位让简珈休息。
将她送到病房,翟曜天转身便要走,但那个女人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曜天,再抱抱我好吗?”
简珈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卑微和哀求。
她怕做完手术后,就永远都抱不到了……
翟曜天的心脏莫名一揪,手已经不自觉将她揽至怀中。
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少了一个肾,对心脏本就不好的简珈来说近乎是要了她半条命。
可许萱弈是因她受伤,赔给人家一个肾也是她应该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做完手术我再来看你。”
翟曜天将简珈扶到病床上躺下,便匆匆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简珈缓缓闭上眼。
终究,还是没能在他心底占有一丝丝位置……
有那么一刻,简珈想着,要是自己刚才死在许兰怡的墓碑旁,该多好啊。
以后翟曜天来看望另一个女人时,会不会也惦记着自己?
一百年也好,一年也罢。
哪怕一刻,只要能活在他心底,那便足矣。
……
第二天,手术室灯亮。
主刀医生准备给简珈做术前全麻,但被她再次拒绝。
“麻烦给我局麻,不然我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故作轻松说道。
医生看着她平静神色下掩盖的苍凉,有些不忍地点了头,遂了她的意。
“请在术后给我准备透析袋和透析管,我另一个肾情况不太好,需要做血液透析维持我的肾功能。”简珈继续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两个肾都没了后,还能活多久。
做血液透析,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
医生有些诧异地扫了她一眼,他没料到这个女人在生死攸关之时还能如此冷静地给自己安排术后之事。
“请放心,我会让你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医生承诺道。
……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简珈虽是局部麻醉,但在最后还是扛不住昏沉闭上了眼。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房中,腰间挂着透析袋。
“太太,您终于醒了……”张婶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先生太过分了,居然拿着您的肾去给那个叫许萱弈的女人,而您……”
她看着简珈腰间的透析袋,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简珈正在输液的手紧了紧,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没事,真的,没事……”她虚弱哑声开口,眼眶里溢满了水雾。
当初翟曜天要自己给他一个肾时,简珈没有过问也没有任何猜测。
现在亲耳听见他是为了救另一个女人,心底有多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简珈竭力深呼吸着,却依旧感觉缺氧般的窒息。
心脏跳动得也是愈发费力,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一般。
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简珈叹了口气,闭上眼休息。
手术过去三天,翟曜天一次都没来看望简珈,全是张婶忙里忙外。
医生说术后要多走动,有利于伤口恢复,简珈便搀扶着助步器在走廊上慢慢走着。
忽的,简珈在一个半掩的病房门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曜天哥哥,你再多陪我一会好不好……我好怕,怕简珈的肾脏跟我不匹配……”
简珈站在门口,抬眸看去。
许萱弈坐在病床上,将半个身体依偎在一个身穿赛车手服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翟曜天。
“不会的,医生说了你们的肾脏配型很成功,以后你只需要按时按量口服抗排斥的药,就能恢复成以前一样了。”翟曜天柔声说着,看向许萱弈的眼神中满是笃定。
许萱弈闪了闪眸子,随后哭着虚弱道:“好痛……曜天哥哥,伤口好痛,我感觉我的腰都要断了……”
翟曜天看着许萱弈那疼痛又无措的神情,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许兰怡死前的画面。
他神情痛苦地将许萱弈搂至怀中。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弥补当年没能抱住许兰怡的遗憾。
“要是这个肾不合适,我就再去找那个女人要个肾,直到你痊愈为止……”
门外的简珈脑子嗡地一下,似响过一道惊雷,炸得她一片空白。
原来在翟曜天眼中,自己的肾,那么不值钱。
那种口吻,轻松随意,没有一丝负罪感。
可是,她的两个肾,已经全都给了他,再也给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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