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个血气方刚的壮汉,那几下甩手没有任何效果,双臂仍然被钳制得死死的,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在挣扎上了,血液全都往头顶上冲,脸和脖子全部充血,涨红的颜色连五官本来的模样都看不太清了。
“意意,你就真要做得这么绝情?”
他忽然大吼了一声。
意意本就走得不快,这一声自然是清晰的落进她耳里,她步子一顿,站定了,却没有回身。
“再怎么样,你还是得叫我一声爸爸,血缘亲情你是斩不断的,做得再绝,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就不见我们了!”
意意双手的拳头攥紧,呼吸也不自觉的放沉了些,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保持理智,到头来却发现在这家人面前,她根本就不能保持一丁点的理智!
她走到萧振海面前,在开口之前,让保镖松开了他,给了他起码的做“爸爸”的尊严。
“血缘亲情?”
意意把这几个字咬在唇齿间,咬得牙龈都紧窒着疼,喉咙里一股气息直往上冲,到口边时,却是先笑出一声:“我这辈子最淡的就是亲情,尤其是跟你们。”
她轻嘶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在颤动,“是什么勇气让你在我面前谈亲情的,从小到大,你不一直都是别人的爸爸吗,你不是觉得我叫你一声爸爸,你都觉得耻辱吗,现在承认我是你的女儿了,来跟我谈亲情了,还要不要脸啊!”
意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叠声的话,每多说一句,音量便不自觉的拔高,说到最后,音色重得几乎是靠吼出声的,用力过猛却也导致她脑仁发疼,像是被几根细小的针同时的扎着,纱布下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小葵一直离她很近,一发现了她的异样,立即就扶稳了她,“太太,不舒服的话,我扶你先回房间去吗?”
意意扶着额头,眸子只能半睁,视线看着脚下的草地,竟然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见的所有东西都笼罩了一层阴影,而且还在不停的晃动,意意的鞋子也像是分化成了好多双,在眼前不停的绕来绕去。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那些虚影在慢慢的淡化,正要让小葵扶着她离开,忽然一道沉稳的男声砸了过来,“发生什么事?”
意意一怔,抬头就见南景深挺拔颀长的身影,前一秒还在十几步开外的距离,他话落的瞬间,就已经走到了眼前,从小葵手里把意意接过去,扶着她的腰身,低头看她略微苍白的脸色。
“头疼了?”
他一过来,意意心里就像是大石落了地,终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萧家这三个无耻之徒,他们来的时候,意意没有让人通知南景深,就怕打扰了他和顾庭深谈工作,她也以为自己能应付,可她的道行终究还是太浅了,学不来狠。
“我刚才说话的时候大声了些,可能刺激到了。”
“忘了老傅叮嘱你的话了?尽量少激动,等过了这段观察期再说。”
意意在他面前,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小女人,她低声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了嘛。”
“不会再有下次。”
南景深沉了语气,面色多少有些不郁,当然这种不郁不是对着意意的,他此时站在意意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眉眼抬起时,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了多年所锻炼出来的凌厉,顿时刻在了他一双沉黑的眼眸里,对着萧家人的脸色,用横眉冷对来形容也不为过。
“各位,来着即是客,这么在南某的家里闹事,恐怕不妥。”
他语气骤厉,说的每一个字都客客气气,但也过分疏离,脸廓上冷然的神色更是看得让人心口颤栗。
在整个南家,萧静婷最怕的就是南景深,被那样的眼神瞧着,她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跌到地里去了,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
她已经吓得没声了,父母在这,其实也轮不到她说话,但一看见萧意意以那样柔弱的姿态靠在南景深怀里,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脸色,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恨不得马上撕碎这个小贱人的嘴脸,要是刚才萧意意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被南景深看见,她此时还敢这样装腔作势吗!
萧静婷越想越觉得心气儿不顺,话不经过脑子便跑出来了,“我们是来给意意送金海湾的地契,还有那十几栋别墅的房契,可是她一进来就给我们摆下马威,故意的羞辱不说,还对我们又喊又骂的,自己没理了,就让这么多保镖轰我们出去,四爷,您就算再不承认我,可我也是您的侄媳妇,您是南家的大家长,必须要一碗水端平,不能一直就纵容萧意意,她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仗着您来耍威风,这算是什么事!”
“静婷,闭嘴!”白宛茹重重的呵斥一声,赶紧拽住她的手,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可萧静婷这会儿气得嘴角都在打颤,怎么肯听话,只停顿了一秒,索性把心一横:“我又没有胡说,明明就是她在羞辱我们,要不是四爷在给她撑腰,她有那个胆子吗!”
“我让你闭嘴,闭嘴!别说了!你听不见吗!”
白宛茹急了,连着吼了几声,萧静婷这会儿可是在南景深面前放肆,这个男人哪里是能够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使性子的人。
可萧静婷不懂,她越说越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妈!你干嘛拦着……”
白宛茹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直接把萧静婷给打懵了,手下意识的捂在脸颊上,掌心下的肌肤在隐隐作痛,像是立马就有话要说,白宛茹没有再给她机会,虽然是打了她,却也巧妙的拽了她一把,就拽到身后去护着了,再开口时,因为说话的对象不同,她已经快速的平缓了语气。
“四爷,您别介意,静婷从小就被我给宠坏了,说话不知道分寸。”
她称呼的是“四爷”。
不是全名,也不是“景深”,而是一声恭恭敬敬的四爷。
已然是把姿态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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