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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郝种田林志柔 > 第467章 喊了一声爸
 
郝种田想不到,苗在圃的消息给母亲带来的冲击这么大,看起来,母亲其实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感,郝种田感到了一阵阵的心痛,都是自己不好,在一些问题上,自己太自私,或者说,自己的年龄还小,对问题的看法很幼稚,直接或者间接伤害了母亲。

郝种田在母亲的人中上掐了一会儿,母亲终于苏醒过来,她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悲伤情绪,她的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两行清泪在脸颊上流了下来,颤声道,老苗,这就要走了吗?

声音柔弱,凄厉无比,让人听了格外心酸,忍不住就会落下泪来,此刻,连程思荣都顾不上和郝种田较劲了,跟着簌簌地往下流泪。

郝种田把母亲懒在怀里,拍着母亲的脊背,自己却泪水横流,透过泪水他恍惚看到母亲的头上有了白发,他更难受了。

要知道,母亲没有多大岁数的,怎么就有了白发?是母亲生活太艰苦了吗?可是自己住的是别墅啊!

这一年来,自己上亿元的资产赚下了,而一年以前,母亲是靠苗在圃的资助过活,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母亲孤独啊。

想到这里,郝种田什么也不说了,把母亲往身上一背就往外走,程思荣在后面叫道,你干什么去?

郝种田就道,你打完针,就赶紧回公司去。

程思荣楞了一会儿,兀自嘟囔道,也不让人家歇一会儿。

郝种田打了个苗,拉着母亲直奔苗在圃治病的医院去了,到了医院门口,郝种田下苗抱起母亲来,就往里跑,等到他赶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了。

苗在圃躺在床上,张着嘴、眼窝深陷,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母亲见到苗在圃,悲怆地叫道,老苗……就扑了上去,苗在圃的眼珠转了转,手指动了动,想伸出手来,却动不了了,他歉然地笑了笑,说道,你来了?总算见到你了。

话一说完,脑袋就歪到了一边,咽下气去。母亲和一边的苗爽俱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门外又闯进来一个人,站在苗在圃的遗体边,打量着苗在圃的遗体无声恸哭起来。

郝种田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还没看清那个人是谁,他只是使劲地揽着母亲,照顾着母亲,不让母亲太过悲伤,也是怕母亲的眼泪滴落到苗在圃身上。

但是,照顾了母亲,却照顾不了苗爽,她像疯了一样,用脑袋撞墙,郝种田赶紧去抓苗爽,母亲这边又扑到了苗在圃的身体上,使劲地搡动着苗在圃的身体,喊道,老苗,老苗,你醒醒啊,听到母亲的哭喊,郝种田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知道,母亲的情绪压抑的太久了,母亲这一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没有一个丈夫,唯一有的就是没有名分的爱人,是她为了养活自己这个养子,去偷了别人的一半,现在,这唯一的曾经爱过的人,却离她远去了。

郝种田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母亲和苗爽,但是,另外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哭泣,让郝种田更是感到心碎,她一直站在苗在圃的身边,用手抚弄着苗在圃的额角,用手指梳着苗在圃的头发,嘴里喃喃道,你还是那么帅,你的胃一直不好,你也不会照顾自己。

郝种田被她的那种弱弱的深爱击中了,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久久没有见到的欧阳老师。

她的脸上添了不少皱纹,她的面色苍白,显得很是憔悴,整个人都感觉好像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种风一刮人就要倒的架势。

郝种田心里想,看她的样子,对苗爽的父亲也挺有感情的,怎么两个人会分手呢?难道是因为母亲的介入吗?

母亲和欧阳老师互不说话,就像都没看到对方一样。郝种田在两个人之间,有点尴尬,这种事情在一起,真是不自在,而且自己夹在欧阳和苗爽之间,也是有点尴尬,索性什么也不说。

苗爽哭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了,郝种田就问,叔叔,临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后事?苗爽就哭,说,我爸说,要把他送回老家去。郝种田就道,那就赶紧联系殡仪馆吧。

苗爽却不说话了,脸上通红,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郝种田有点疑惑,他觉得苗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正想追究,这时候,医院里来人了,对苗爽道,你家还欠的医疗费什么时候还?告诉你,要是不还,死者的遗体你们是不允许火化的。

郝种田听得眼珠子溜圆,道,这是哪家的规矩?你凭什么不准许火化?那个医院的代表道,你是谁?这里的事,你有什么权力说话?

郝种田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脖领子,道,我站在这里,肯定是有权利说话,问题是,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处理问题?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扣押病人遗体的地方。

那个人脸红脖子粗,刚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他道,小伙子,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治病需要用钱,你们超支了这么多,我们已经宽限了这么长时间了,在院里我们已经替你们说了许多好话了,你们总不能让我们难做吧?

郝种田见这个人说话还算有点人味,就回头问苗爽,道,欠多少钱?苗爽道,十一万。郝种田暗暗吃惊,心里有点纳闷,苗在圃原来是很有实力的一个企业家,何至于,治病都会欠下这么多钱?说出去,人都不信。

刚才被郝种田扯住脖领子的那个人,埋怨他旁边的同伴,道,我说,不要他们欠这么多的,你不信,你看吧,人死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有那么多钱?

那个人黯然道,我一直觉得他的病虽然是绝症,一时间,还不至于马上就不行,就答应他宽限几天的。

苗爽含着泪,道,我爸爸这几天偷着把药停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郝种田就看向苗爽,道,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的?苗爽又哭了,她说,爸爸,从去年开始,企业就亏损,后来,又被一个叫什么闫姐的给敲诈了几百万,接着就更不行了。

郝种田这才知道,苗在圃背后原来有这么多的事,原来苗在圃为了自己的事,承受了那么多,可是自己却一直对他有那么多的成见,苗在圃的死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堵得满满的,憋得特别难受,现在,他好想摇醒那个男人,对他说声对不起,好想告诉他,自己要唤他一声父亲,自己愿意为他养老送终,可是已经不可能了,一切都太晚了,自己犯下的过错,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这件事对郝种田的教育太大了,他仿佛一霎那间就成熟了很多,什么东西,都不要太过任性,都不要一味地按照自己的角度去理解。

苗爽胆怯地看着医院方面的人,道,求你们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来打一张欠条,然后,我就在你们这个医院打工,直到还上你们的钱为止?

医院方面的人脸色铁青,道,这不行,我们没开这个先例。

欧阳老师则嗫嚅着道,我手里还有一万多块,咱们不行,大家挪一挪,借一借吧。

医院的人道,是啊,是啊,这个事怎么好欠账的?

郝种田这时候,刚从自责内疚中苏醒过来,他刚才心里很乱,没有听到大家的对话,现在刚弄清楚,大家正在探讨眼下最窘迫的问题,他抬起眼睛看到了母亲。

此时的母亲没有说话,她知道儿子完全有能力偿还这个债务,但是,母亲没法说话,毕竟这个人曾经做出抛弃郝种田的事情,而且,自己又不是郝种田的亲生母亲,郝种田会为了母亲曾经的地下情人买单吗?

郝种田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矛盾,看到了不安,现在,作为苗在圃有直接关系的人,苗爽和曾经的妻子欧阳,都表态了,可是,母亲和郝种田都还没表态,让人家怎么看?

苗在圃在世时候,赚的钱可都给了自己的情人花了,情人用钱养活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了。

郝种田连忙咳嗽一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可是糟糕的很,他的口袋里的银行卡不见了,他想了起来,那张银行卡在解救程思荣的时候,给了小仙儿了,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拿出手机来,给公司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翠儿,他刚从广州分公司过来不久,正在熟悉账目,郝种田也不跟他寒暄,只是道,你马上派财务,到医院里来,这里有12万块钱的帐。还有另外带5万块钱,我要用。

医院的几个人如释重负,连声道,你看,你看,这多好。

苗爽没有多少感觉,只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呆呆地出神。母亲长长松了一口气,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欧阳老师倒是吃惊吧小,不住地偷着打量郝种田,她很是奇怪,郝种田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财务来到后,把一切都交割清楚,郝种田就让人给苗在圃买来了衣服,大家给苗在圃换上了一身衣服,又组织把苗在圃的遗体运到了殡仪馆,在殡仪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苗在圃弄来了香烛,没有男丁,苗爽是个丫头,没办法,他就跪在地上给苗在圃上香,嘴里道,爸!

这一声喊,母亲和苗爽,以及欧阳都楞了,他怎么这么喊?

郝种田就道,你是苗爽的爸爸,我就应该叫你一声爸,你又是我母亲的爱人,我也该喊你一声爸。

母亲和苗爽都落泪了。母亲和苗爽的心情俱各不一样,母亲感到欣慰,她一直担心郝种田对苗在圃会耿耿于怀,但是,郝种田这个儿子,却长大了,明白事理了。

苗爽自然是高兴,这个人自己没有白爱,这个人在关键的时候,能挺身而出,绝对有爷们样。

遗体在殡仪馆停了一天,定于第二天九点火化,郝种田自己忙不过来,就让翠儿在公司给自己派了几个人手,晚上大家就在殡仪馆一起守灵,郝种田寻了个空子,问欧阳,她这一阵子,怎么样?

起初欧阳不肯说,后来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一说不要紧,可把郝种田的肺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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