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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你是不是有点短青木永礼 > 攻城2
 
“黄石?”凌云之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乍听之下略有些惊讶,没想到松浦隆信居然派他来守这座平户的前哨城,也许松浦隆信知道成松信胜军中也有明人,所以故意这样安排。“看来这位黄石也并非是易与之辈,我们第一次在松浦家的城下碰了钉子。”成松信胜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位黄石大人,我对他并不熟悉。”凌云之摸了摸下巴,这并非是凌云之为了撇清自己与松浦家的关系,这是他的实话,从明国到平户,凌云之与黄石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若说战阵那两人更是从未一起作战过,所以对于黄石的用兵水平凌云之并不清楚,如果单凭他从俘虏做成松浦家的旗本这一点来看,他应该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成松信胜摆了摆手:“凌君,你多想了。我并没有有怀疑你的意思。这次军议,只是单纯的商量一下攻城的办法,对于明国的战法我们并不熟悉,所以才希望你能不吝赐教。”“不敢,在下实无指教之处。说实话明国的城池与日本截然不同,所以明国的攻城方式也未必能在这里用上。”凌云之赶紧推辞,对于明朝的攻城方式,他也不十分清楚,眼下成松信胜把他视为救星,可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成松信胜再度敲了敲桌子,沉思半晌:“若按普通的攻城方式,这火炮却难以解决,伤亡还在其次,这火炮的巨大声势,却让士兵们心胆俱裂,不敢上前。纵算只是伤亡数人,但这些阵亡之士都死相极惨,战场上残肢断臂,内脏横流,士兵们见此惨状便踟蹰不敢上前。两轮火炮打下来,士气就崩溃了,实在是难以靠近。”凌云之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火炮很多没有准星,所以难以瞄准,一炮过去无踪无影的事十分常见。但是若是炮弹击中,强大的破坏力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再者,雷霆般的声响也能震慑敌人。在后来的“大阪冬之阵”中,因为大阪城坚固无比一时难以攻下,德川家康便命令使用大炮轰击大阪城中高高矗立的天守阁,被大炮威力所惊惧的丰臣一方终于同意议和,为后来德川家康消灭丰臣家奠定了基础。所以大炮未必是非得击中,其威慑力就足以吓退众人。

“成松大人,敢问城中的火炮发射的是实心弹还是散弹?”凌云之细细想了想,这个时代的火炮无非是“红夷大炮”或是“佛朗机炮”,前者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是一挺炮可达千斤之重,像这样的小城自然是无处安放,那只有较为小型的佛郎机炮可以安置。最小的佛郎机炮也就三百斤左右。日本极少自行铸炮,倒是有火铳的极大,需要人抱持着来发射,但这样的大型火铳显然没有火炮这样强的威力。“这、怕是实心弹和散弹都有。我们的士兵为防火炮,纷纷手持竹把和木盾前进,但那炮弹竟然连人带盾一齐打碎,纷飞的木屑也杀伤甚重,并且这炮装弹极快,甚是稀奇。士兵一旦靠近城池六七十步,便有散弹射来,这些弹丸只有少数射穿竹把,威力比起先前的却大大不如。”成松信胜一边回想,一边说道,他所说的内容极其细微,看来在遭到炮击的时候他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仔细观察了这些火炮的作战成果。凌云之也不禁暗暗惊叹,如果是自己,也绝不能做到这么冷静,看来这位“龙造寺四天王”之首的称呼,绝非是浪得虚名。“若是依照成松大人所言,我大概能猜出这些火炮了。”凌云之一边细细回想着成松信胜的描述,一边说道:“估计城中所用的炮,是佛郎机炮,这是南蛮人传入的火炮。”“佛郎机炮?”成松信胜与小川信友同时疑惑的说道,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相当陌生,这倒是正常,“佛郎机”这个名字是明朝的叫法,明朝按照“葡萄牙”的国名的音译,取名为“佛郎机”。凌云之也不知如何解释,毕竟日本如何称呼这种火炮他也不知道,只好按照明朝的译名来称呼。“据成松大人所言,这炮威力很大而且上弹很快,这是因为佛郎机炮有子铳和母铳两种的原因。”凌云之解释道:“母铳就是炮身,在后方有着长形空槽,用来装放子铳,子铳一般备有五六个,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因而提高了发射速度。”“原来如此。”成松信胜和小川信友都恍然大悟,脸上由衷的浮现出钦佩的神色。“那这射击散弹的炮又是什么火炮?”成松信胜问道。“这恐怕就是我们明国所铸的虎蹲炮了。”凌云之说道:“此炮每次发射可装填无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一百枚,上面用一个重三十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没想到明国还有这样的火器。”成松信胜与小川信友听了都心有余悸,这一炮足以赶上二三十挺铁炮的射击力度,实在不能小觑。凌云之心里暗暗好笑,这虎蹲炮的发明,可是要多谢这些倭寇,虎蹲炮创制于明朝嘉靖年间,明中叶中国东南山区倭患猖獗,在与倭寇的斗争中,由于水田里沟渠纵横,地形复杂,兵器家们根据实际需要创制了虎蹲炮。

“对付火炮,在下倒是有一计。”凌云之心里忽然想起后世里防备火炮的方法:“成松大人可以命人装运布袋,布袋中填满泥土,这样就可以防止炮弹伤人,但是这些土袋一定要足够多才可以。”“这······”成松信胜有些质疑,这样简单的方式真的能挡住威力巨大的炮弹?成松信胜心下并不相信。凌云之看出成松信胜颇为犹豫,又再度说道:“成松大人可以一试,现在应该并无其他更好地办法了。”“也罢!”成松信胜一拍桌子,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战况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小川信友,你去找些手脚勤快的将士,按照凌君所言置办!”成松信胜下令道,然后他又转向凌云之:“既然是凌大人想出的办法,还请凌大人在一旁指导督办。”

这些沙袋的准备凌云之用了一天的时间,三层的沙袋用小车推着,这些沙袋足有半人高,需要五个人同时推着前进。这些器械准备停当了,成松信胜再度出阵,准备攻城。这次攻城的部队只有三百来人,凌云之将他们各自归置在推车后面,除了近战登城的足轻,后面是用来掩护的铁炮兵和弓箭手,阵型各自分散开,避免炮弹造成的连带伤亡。此次成松信胜也在阵前,观察着这一次攻城的成效。若是顺利,就全军出击,将此城一鼓拿下。

“呜————呜呜————”海螺声响起,龙造寺军的进攻开始了。

士兵们推着土车,缓慢的前进着,由于这些沙袋沉重,想要快速突击也并无可能。很快守城的士兵就发现了眼前这些推着土车的奇怪军队。“黄石大人!敌人又冲上来了!”传令兵立刻将龙造寺家再度开始攻城的消息报告给了黄石。“又来了?”黄石沉声道,此刻他正在城中擦拭着佩刀,前天龙造寺家在自己凶猛的火炮下吃了瘪,没想到他们这么悍不畏死,居然又攻了上来。“没事,依照前天制定的方案,两百步内放佛郎机炮,七十步内放虎蹲炮,铁炮兵五十步内射击。”黄石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传令兵领了命令后就出去了。待到他走后,黄石觉得有些不放心,在堂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还刀入鞘,“来人,替我披挂铠甲!”

城下的推车还在缓慢的推进着。“黄石大人怎么说?”阵前一名中年人问道,他身材魁梧,半裸胸膛,手中拿着一支烧红了的铁棍,脚下是一门支起的佛朗机炮。与日本人不同,这人的头上扎着发髻,看起来是个明国人。“回张大人!黄石大人命令依前日顺序发炮!”传令兵半跪下回答。那位张大人点了点头,随即招呼道:“等我这一门炮响,你们也依次发炮!”“是!”周围的将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眼见推车越来越近,已经达到了佛郎机的最大射程,装炮弹的士兵有些微微发抖,问道:“张大人,开始吗?”“等一等!”那名张大人并不着急:“还太远,不能浪费了炮弹。咱这一炮至少要五个人才够本。”张大人在瞭望口四处张望,手中的铁棍轻轻晃动。“装弹!”他忽然回身大声喊道,城上顿时响起一片金铁交鸣的咔嚓声,“预备——开炮!”张大人一声令下,各门炮前的炮手从一旁燃烧着的铁盆中取出一根烧红了的铁棍,点燃了火门。这位张大人也亲手点燃了自己眼前的这门炮,然后享受般的望向龙造寺家的军阵。

“轰——————”大炮的声音如同半空中的霹雳,震耳欲聋。四颗灼热的铁球带着一缕缕轻烟,在空中划出轨迹,冲向龙造寺的军阵。

一颗弹丸重重的砸在了满载着土袋的推车上,巨大的力道使推车为之一滞,整整齐齐的沙袋被生生打出一个“凹”形,但是这颗弹丸的力道也随之被卸去,无力的掉落在地上。车后的士兵都是心惊胆战,炮弹击中土车的那一刹那他们本能的紧缩在一起,生怕这辆土车被打成粉末自己也随之四分五,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随之他们战栗着身体站起身,惊魂未定的继续推着土车。

四颗炮弹两发击中了土车,一发炮弹不知道飞哪去了,另一发炮弹打入了铁炮阵中,一名倒霉的士兵头颅立刻粉碎成了一团血糊,他的身子也直直的飞了出去,鲜血溅了满地。那颗炮弹势头不减,又在地上滚了几米,将那些途中士兵的小腿滚得粉碎,阵中立刻响起阵阵哀嚎声。

“张大人!这!”几名炮手惊叫出声,他们清楚的看见那两枚炮弹击中了土袋,但是那土袋身后的士兵却毫发无损。张大人站在瞭望窗口,面色阴沉,这一切他看在眼里,他预想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他感到不快。“这!张大人,还继续发炮吗?”炮手询问道,“发!怎么不发!不发炮这城还守不守了!”张大人毅然回身,将铁棒放入火盆中。“可是,这些土车······”炮手犹豫道,随着土车越推越近,这些土袋子遮挡住了火炮的射角,在发炮也只会打在土袋子上,造成不了任何伤害。“清膛!”张大人不顾炮手的顾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又忙活起来,用布将炮身中的残余火药清理干净,“调整角度,向上两寸!”张大人沉声道,炮手们各自将炮身调整,“装弹!”张大人有条不紊的发下命令:“放!”

“轰————”又是一声巨响,炮弹翻滚着跳出炮口,但却远远的打在地上,炮弹力大,跳了两三跳才停下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这四发炮弹,竟然无一命中。

“混蛋!”张大人狠狠的用手拍击着城墙,这些炮本来就是调整好角度的,现在临时变更,要没有精确的测量基本上是难以命中的,但敌人正在进军,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来精确测量。“向下半寸!”张大人闭上一只眼睛,目测着距离,再度下令:“发炮!”

“轰————”如同半天里的霹雳,四枚炮弹再度出膛,张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四发炮弹的动向,他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纷纷打在土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大人本来满怀希冀的眼神立刻变为了失望。土车为之一滞,便再度前行。

“开炮!把这些土袋子给我打烂!开炮!”张大人歇斯底里,这一轮炮击已经磨掉了他的耐心,他现在想看到的是这些阻挡炮弹的土袋子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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