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个男人爆发之前,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可是说起来容易,唐婉的症状还是比想象中要严重多了。
她的脑部损伤太严重,有很多神经创伤放在平时普通居民治疗的话,早就归到不可逆的那一类了,只不过为了能让她重新醒来,脑科神经科的专家一直都在努力。
这对他们来说也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病人,更像是一种超前学术的挑战。
但令君泽也说过,虽然是挑战,但这次的挑战不允许失败,但凡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或者会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十的,他都不可能允许实施。
是一个需要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去推敲的工作,所以令君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找到孟时川,给他打一个预防针,也将唐婉这些日子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心里有数。
令君泽穿着白大褂朝病房走,一路上,无数医护人员见到他,无一不是尊敬的打招呼,田桑桑除外。
她这一年有了很大的突破,现在已经科室的主治,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事情多了,时间也少了,但是她更生气的是令君泽将自己的工作全部填充满,以至于两人上一次一起吃饭,还是一个月之前了。
田桑桑很生气,看着某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令君泽看着她目不斜视的路过自己朝前走去,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他再好好哄哄。
令君泽走到VIP病房门口,门上有一条小小的玻璃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这么设计主要是为了方便晚上巡视的医生护士,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观察到房间内病人的情况。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往里看时,却顿住了脚步。
从门上玻璃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床尾到床中的位置,只见孟时川背对着病房门口,身子微微朝前俯着,双手攥着床上女孩没有戴仪器的那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护在掌心的模样。
虽然看不到男人此时的表情,可那高大的背影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凌厉和气势,竟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颓然起来。
令君泽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孟时川这个男人做派还是非常强硬的,不管是他跟厉函作为情敌的时候,还是后来舒恬出了事情,他帮忙的时候,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活在所有群体之外,但是又强到可怕。
如果说厉函是令君泽认为最为强大的一个人,那孟时川也绝对不会逊色。
只是现在看到这样一幕,看到那背对着自己却已经垮了肩膀,不知怎么,他竟有些心酸。
好像一路走来,身边大部分物质满足的人,感情路上总是会多多少少的不顺利,厉函不必多少,经历过多少生死才跟舒恬有了今天,眼前这位也是,好不容易从舒恬这边走出来,这位又因为他变成这样,难啊。
想到这些,令君泽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感情运都算好的了,虽然跟田桑桑总是小打小闹的特别多,却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总归是幸运的。
眼前的画面太过美好,令君泽有些不忍心打破,特别是想到待会要说的话,更是举步维艰。
就在他犹豫时,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下。
他猛不丁吓了一跳,迅速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是一名老妇人。
有点眼熟,想了下,是唐婉的母亲。
“您好,伯母。”
“哎!您好您好。”唐宁见他站在外面不禁有些奇怪,刚准备伸手拉开门将他迎进去,却瞥见屋内的孟时川。
她愣了下,明白过来,“令院长,您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
令君泽对上唐宁那双苍老的眸子,虽然年龄不小,见识也不算太多,可这人却一点都不糊涂。
令君泽很佩服唐婉,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当今社会并不容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能拎得清,接受孟时川帮忙,自己也迅速坚强起来照顾女儿。
他将人叫到了病房旁边的接待室,“伯母,您天天陪在旁边也要注意自己身体休息,不然肯定是会受不住的。”
唐宁摆了摆手,“没事儿,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抗造的很!”
说完,她又立刻问回唐婉这边,“令院长,我家婉婉这边情况怎么样?”
她知道令君泽作为这么大一家医院的院长,平时肯定非常忙,今天特意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然而令君泽能跟孟时川说出口的话,却未必能跟唐宁说出口,人和人的承受能力不同,孟时川再难过再煎熬,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可唐宁不同,本本分分的过了一辈子生活,这时候如果他将病情全盘托出,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想到这些,令君泽便咽下了嘴边的话,只是安抚她,“现在专家们都还在积极地进行治疗方案的研究,虽然时间长了点,但也是为了确保病人能够最大限度的手术成功,只要能有治疗空间就是好的,您不用太担心。”
唐宁拿过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暖递给令君泽,脸上表情没变,可说出的话却让他一愣,“令院长,您实话跟我说了吧,我家婉婉还能醒过来吗?”
令君泽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一直以来唐宁都是非常配合医生治疗的,他们也有意给她打造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美好的家乡,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老妇人对于病情是比较放心的,却没想到她只是将一切不安放在了心里,其实事实是什么样的,她心里门清儿。
只是被这么问,令君泽却有些难为情了,可还是硬着头皮跟她强调,“伯母,您放心,有办法的,如果没有办法,我一定告诉您。”
唐宁好像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但最终却没发出一个音节,沉默片刻,她低垂下脑袋,声音哽咽着开了口,“令院长,如果我们婉婉真的醒不过来,希望你能如实跟我说,我不会放弃治疗的,只要孩子还有一口气儿,我都会继续治疗下去,可是我不想在自己的想象中生活。”
令君泽面对过许多患者家属,再感人至深的场景都看到过,他们都在求医生一定要治好,亦或者是在人没了之后哭的令人动容,但是像唐宁这样说着这般现实的话的人,却不多。
眼眶有些发热,鼻子像是被架子夹起来一样酸涩。
他是医生,他必须要保持理智,不能将更加负面的情绪传染给病人家属。
令君泽生生忍住眼底的热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唐宁的肩膀,“好,我答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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