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飞抵J市,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对于舒恬来说无疑是最煎熬的,安全抵达的那一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飞机跑道两侧亮着灯,压抑的情绪盘旋在她心头。
拉着行李出了机场大门,路边,裴昱站在车边朝她招手,“嫂子,这边!”
舒恬步履匆匆走过去,行李被裴昱接过去放进后备箱,没有其他随行的人,两人坐进车里,无声的紧绷感在安静的车厢内弥漫。
“裴昱,你直接带我去医院吧。”舒恬开口,声音十分沙哑,痛哭导致。
裴昱点头,发动车子,“好。”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厉函,然而心中所思所想却无一不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她要亲自去看。
长久的沉默让裴昱有些担心,车子经过路口,他余光扫了一眼副驾驶座的女人,没哭,没闹,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一点表露,超乎他的想象,可是那份心痛和焦急却写满了整眼。
“嫂子,你没事吧?”
舒恬正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时之间都没听到,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很低,“没事。”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感觉,只想快点见到那个男人,仿佛只有见到她,她的各种情绪才会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来。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开进令氏医院的地下车库,舒恬很冷静的解开安全带,但手指有多么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裴昱按下VIP专属的那一部,很快电梯打开,舒恬看着电梯间里明亮的光线,明明空间不大可她就是觉得空旷。
她站在电梯口处没动,裴昱侧目看过来,“嫂子,走吧。”
舒恬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终于抬步走了进去。
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高,越来越靠近,舒恬一颗心也急剧跳动起来,‘砰砰’的心跳声回响在耳边,甚至振的她胸口处的衣服都在轻轻颤着。
‘叮咚’
清脆的声音划破这份难捱,该来的,该面对的还是来了。
裴昱看着她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心疼厉函,也心疼这个女人,不由得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舒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病房的,她甚至已经记不起令君泽跟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当视线触及到隔离区里躺在病床上,身穿白色病号服,脸上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的男人时,心里疼的像是被锤子砸。
他是那么强大,那么坚不可摧的一个人,可是现在,隔着一道门,不过五米的距离,她看到的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厉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舒恬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眼泪再一次决堤,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掉,看向一旁的令君泽,“他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令君泽看着身体在颤抖的舒恬,神色并不轻松,但还是尽可能的安慰她,“别担心,生命危险暂时没有,身体上也没有其他的损伤,黄梓柔只是想得到他这个人,最终也没有得逞,只不过当时事发的房间里有迷药,里面有可挥发性的巴比妥盐酸,海洛因和酚,前两种物质掺合在一起还好说,但是酚极其容易成瘾,而且浓度又高,对身体的影响会比较持久,接下来的72小时是观察时间,只要熬过去就没事了。”
“谢谢你,君泽哥。”舒恬哭着点头道谢,“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就好,我只求他能健康的活着。”
至于成瘾不成瘾,以后如何,首先他得熬过第一关。
其实这种成瘾物质非常难戒断,但是这个关头,令君泽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你连夜赶过来的吧?看你脸色也不好,反正阿函还睡着,待会让护士给你吊瓶水。”
舒恬摇头,根本没有旁的心思,“君泽哥,我没事,我现在能进去陪陪他吗?”
隔离病房,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令君泽是不建议她进去的,但想到舒恬现在的心情,他知道拦也拦不住,就算拦住了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况且现在阿函也需要她陪着。
“待会你进去穿着隔离衣吧,我让人给你拿一套。”令君泽说完便招呼护士台的人准备,等送到了才又道,“我去跟专家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方案,裴昱,你在这陪着点,如果待会熬不住就跟医院的人说。”
“好。”
十分钟后,舒恬换好隔离服走进病房,她站在门口没有急着往里走,视线落在几米开外的病床上,白色的被子下依稀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和形状,从床头到床位,他几乎能占满,平时那么骄傲风光的男人,如今躺在这病床上,脆弱不堪,叫她如何不心酸?
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舒啸造成的,舒恬恨不能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如果她当时把孩子带到英国去,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舒恬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腿都有些微酸后才鼓起勇气走到了病床边,她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抬手握住那只宽大的手掌,原本应该温热的手指此时却泛着凉意,拇指上还连接着仪器,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已经哭到几乎没有知觉。
那双紧闭的眼睛,那垂落在眼睫上的睫毛,还有干裂苍然的嘴唇,舒恬心中无数次祈祷,撑过去,只要撑过这三天就好,以后的路不管再难她都陪他走下去。
舒恬俯下身,靠近男人耳边,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耐心又温柔的跟他慢诉,“厉函,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了,对不起我不该走的,醒过来吧,醒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裴昱站在病房外,他知道两人需要空间也没有进去打扰,无意间目光落在病房内,女人伏在男人耳边说着什么,几秒后,她微微偏头吻上男人的唇,动作间小心又照顾生怕弄疼了他的模样。
人生三十几载,裴昱从来没有一刻向往过爱情和婚姻,他觉得那样的幸福离自己很远,但现在他却忽然明白,爱情才是最长情的陪伴和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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