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英国伦敦街头,天气有些阴沉。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里面套着浅卡其色的圆领毛衫,笔直的薄呢裤下露出好看的脚踝,顺着往下看去是一双深色的英伦皮鞋。
他一头黑发未经打理,慵懒又有些不修边幅的随风飘动着,那张立体深刻的五官饶是放在满街头的外国人群中也一样出挑。
厉函在雨季到了这个繁华却也复古的城市,他没有住酒店而是选择了一家高端民宿,每天早上起来去广场上喂鸽子,像当地人一样吃着brunch,下午会在咖啡厅坐很久,晚上他喜欢到海边吹吹风,手里时常拿着一本财经报纸,以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孑然。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街头,完全享受这样无人打扰的状态。
就这样待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裴昱打来过一次电话,说令君泽知道他第二天就飞伦敦气了个半死,扬言说再也不想管他了。
厉函只是淡淡听着,他知道令君泽对他的这份情谊,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做不到,只能让裴昱安抚他。
日子平静又无趣的过着,很多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
直到两周后的一个早上,助理来电话,是十万火急的公事,“厉总,刚刚接到邀请,说英国伦敦比特公司后天晚上有一个FULLHOUSE的派对,是关于上个月投资的一些事项,因为牵扯到慈善和公益领域,所以这次也算是一个互相牵线搭桥认识了解的机会。”
比特公司是一家新上市的环保科技公司,在一个月之前,这家公司因为资金问题犯难,有了厉函的投资之后公司借壳上市,股市飘红,然而吸引厉函投资的真正原因是这家公司的项目是惠利于慈善事业的。
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大爱之人,只不过这些年心境有巨大转变,所以才钟爱这两块,此时听到助理这么说,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不过转而想想自己来英国的原因,沉默几秒答应下来,“好,我去。”
听到他如此爽快的应邀,助理反倒愣了,“您、您是说参加这个晚会对吗?”
“嗯。”
“好!稍后我把请柬发到您的邮箱,后续事情我让英国方面的负责人跟您联系。”
挂断电话后,男人舀了一勺咖啡都放进咖啡机中,不多时便有浓郁的咖啡香味传来,他垂眸端起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味道苦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可他却钟爱了五年。
……
同一时间,舒恬开车送舒啸去了幼儿园婚后便赶回公司,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事务所办的蒸蒸日上,完全不用愁没有官司打。
她个人事情越来越多,越越来越杂,不得不重新分配,招了一名助理跟在身边,琐事就交由她来处理。
刚进了办公室把包包放下便听到助理提醒,“Suran,今天接到消息说后天晚上别特公司有一个FULLHOUSE主题的派对。”
舒恬挑眉,这个比特公司她并不陌生,是一家环保科技公司,算是伦敦环保科技业的新贵,创立八年时间在上个月成功上市,在外界人看来那绝对是了不得的一家公司。
然而也就是这个公司,却没给舒恬留下什么好印象。
前段时间一个白种男人找到事务所,说是因为工伤导致了左眼视力几乎丧失,在提出赔偿要求之后,比特公司几次三番拖延不处理,负责人一个也没有出来说话的,请求他们的帮助,而这个白种男人正式比特公司的员工。
对方很强大,所以官司进行起来十分困难,而想要解决,舒恬必须要见到这件事的负责人。
可惜,她一会都没有这个机会。
她正头疼该怎么进行下去,却得到这样的消息,舒恬有点哭笑不得,“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那里了。”
“但据我所知听说这次派对会有一个大人物来,说是投资比特公司的大老板,所以在没邀请的情况下入场,貌似不太容易。”助理提醒她。
舒恬思忖片刻,“同行业邀请的律师事务所有吗?”
“有,B&R。”
B&R……
舒恬笑了,她笑的有些无奈,直把助理看的有些诧异,“Suran,有什么问题吗?”
“B&R和我实习的第一家律师事务所,你说什么问题?”她笑着反问,心情大好。
助理先是一愣,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也笑开,“您是说有熟人在那边?”
“不是一般熟。”舒恬第一个想到就是Ken,虽然她离职将近两年,但是跟Ken的联系却一直没有断,“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到时候我们按时过去就好。”
“好的,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准备礼服和参加人员的名单。”
当天下班后,舒恬找到了Ken,那个高大而英国男人,他们约在了一间小酒吧,酒吧面积也就一百平米,有一个半高的台子,上面有一个唱歌的三人乐队,经常会演奏一些爵士类音乐。
舒恬要了加冰的威士忌,还有一些坚果,坐在吧台跟Ken沟通,“我需要请柬,但也可以跟你一起溜进去。”
“请柬都是写了名字的估计会比较困难,到时候你可以跟在我身边。”Ken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舒恬的为人处世已经很放心。
“可以,那我提前二十分钟到门口,我还会带一名助理。”
“没问题,见机行事。”Ken抿了一口大口酒,有些感叹又有些欣赏的开口,“Suran,你作为一个女人有时候真的太拼。”
他见过舒恬为案子做任何事,再累再难她都没怕过,就为了给自己的客户一个最满意的答案。
舒恬轻晃了晃杯子里浅黄色的液体,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有些幽长,“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有多么渴望胜诉,他们的诉求有多么的正当,而我是审判前最后一个可以为他们说话的人。”
Ken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给他一个这么深沉的回答,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回答很令人有所感触。
舒恬明白那种被愿望,无处诉所,无人可信的感觉,所以她希望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不让别人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
思绪飘得有些远,情绪有些失态,她垂首咳了声,浅浅跟Ken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
转身离开座位朝厕所方向走去,就在舞台旁边一个小走廊的尽头,酒吧虽然空间不大但人着实不少,她拐弯进入女厕的时候,目光忽然瞥到旁边男厕出来的一道高大身影。
她惯性往里面走,忽然脚步狠狠顿住,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刚才那惊鸿一瞥慢慢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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