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是被狠狠砸了一锤子,晕晕乎乎的,怎么都无法接受,明明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她呆立在原地半晌,讷讷摇着头,视线之中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人走上来,像是被戳中了心里的某一个点,疯了一样的朝路边跑去。
包包掉了,鞋子也掉了,她什么都顾不上,眼泪已经被风吹落,直到跑到车子坠落的地方,看着下面的漆黑一片,她哽咽嘶吼,“舒恬,舒恬!!”
她茫然的看着那平静的河面,而后又悲切万分的仰起头闭上眼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付清童的出现是突然的,现在本来就比较混乱,她冲出来才有人注意到,裴昱眯了眯眼,刚要上前将她拉开,还没等迈动步子,只见付清童忽然转过身,飞也似地朝厉函冲过去。
她冲到男人面前,抬手卯足了劲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的自己手都疼,“混蛋,你说要照顾她,说要帮她,你就是这么照顾,这么帮的?!”
换做平时这一巴掌对于厉函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这个男人身体心灵上双重打击,早就没了那股子气力,竟趔趄了半步才稳住身体。
厉函抬眸看到来人时,狠狠怔住了身体,付清童身上穿着一套浅褐色的小西装,肩头和袖口处有很多褶子,头发混乱,眼底布满血丝,身上的戾气很重,全都是对他的怨念。
“她人呢,你告诉我舒恬去哪了,你说啊!”付清童被裴昱一把拉开,可她根本冷静不了,疯了似的大吼,“你把她找出来……”
男人喉咙滚动几下,眼底压抑着浓重的缱绻和痛苦,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厉总,也不是人尽皆尊的权贵,只是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普通人。
他甚至想付清童再多打他几下,一切有关于舒恬的人和事,都能够轻易剥夺这个男人的理智。
付清童才不管他有多愧疚,想到舒恬傻傻的跟她说厉函会帮她,她信以为真,等来等去却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她和舒恬这么多年的朋友,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普通友谊,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家人’一般的存在,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叫她如何接受?
付清童愤怒的咆哮,吐沫星子都喷出嘴角,“我问你舒恬人呢,你把她找出来啊?啊!你把她还给我!”
厉函眼底渐渐凝起雾气,那高大的身躯就这样一点点弓下去,“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你他妈不是人!”付清童拼命想要挣脱开裴昱的禁锢,她力气大的甚至连西装外套都撕开一个口子,“她那么相信你,那么爱你,甚至怕你为难甘愿坐进大牢,可你呢?你逼死了她!为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女人,为了江楚婧那个恶毒的妇人,你把她逼上了绝路,她多么委屈你有想过吗?她那么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那么多难关那么多苦难都挺过来了,最后却栽在你手里,厉函你究竟对她有多狠心!?”
她一字一句像是扎在他心口的匕首,刀刃上带着倒刺勾着他心头的软肉,痛的他直不起身,痛得他脸呼吸都艰难。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照顾好她,对不起没能兑现自己当初的诺言,对不起让她遭遇这一切,对不起……很多很多。
这个骄傲的男人此时低垂着头不停道歉,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脏灰的痕迹,高大的身体瘫软下来,宽厚的肩膀无力颤抖着,一股腥甜在喉中弥漫开。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痛苦,他一直都没想要伤害她,恨不能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不论爱情还是物质,可到头来伤她最深的还是自己。
他该死,真的该死,该替舒恬去死,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坠河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既然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为什么要招惹她,为什么要承诺她!?”付清童丝毫都不觉得厉函可怜,在她的立场上,她永远是站在舒恬这一边的,这个男人已经把她弄丢了,他就该难过该痛苦,“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恬恬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她以为她会幸福,以为她会苦尽甘来,可这一切竟不过也只是她以为,付清童甚至不敢想象舒恬之前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她的心里该有多么煎熬。
裴昱看着厉函蹲在地上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拽着她的胳膊想要将付清童拉到一边,她的话都太锋利,每一句都能刺伤这个男人。
付清童本不是劲儿大的人,可这一会儿身体里却像是有无数的力气用都用不完,死死地拖在原地,“你凭什么这么对她,到底凭什么……厉函,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当初在警局我去看她,她消瘦成什么样子,难道你不清楚吗!?她那么勉强自己全都是因为信任你爱你,可你做了什么,你逼死了她!”
她的每一句控诉都让厉函窒息,他就像是跌进了寒冷刺骨的海底,无数水压朝他袭来,压的他五脏六腑都快要变形。
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才悔不当初。
“你够了!”裴昱拧眉,手上实实在在用了力气将她拽到一边,“他也不想,比任何人都痛苦!”
“不够!”付清童眼底燃起火光,她恨,恨厉函,也恨一切帮他说话的人,舒恬的死被她全部够归咎于这个男人身上,她想起之前舒恬再三请求她保密的事情,这一刻带着报复,带着打击的心情,她缓缓张口,“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不,还有更残忍的——”
说到这,她顿住,唇边扯出一抹极为讽刺又巨大悲哀的笑容,看的人心里发毛,裴昱都不自觉被她这幅样子震慑住。
厉函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高大的身躯立在夜风中,男人的半张脸都被额前的刘海挡住,风吹过掀起一缕,透着无尽酸涩。
付清童迎面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开口,夜风卷着她的声音呼啸进耳朵里,可厉函却觉得一切都听不到了。
安静的,静谧的,死寂的。
他只是看到女人的嘴唇再动,可脑袋却懵懵的。
‘嗡’的一阵尖锐耳鸣声,浑身的血好似倒流,心脏紧缩的瞬间释放出上万吨的压力,几乎将他击碎。
脑袋轰的炸开,眼前发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极力在压抑着心中瞬间迸发出的悲痛。
他脸色瞬间惨白的不像话,他听见付清童问她——
“舒恬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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