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一个院落最好的方法是召唤一支大部队过来,赶走对方的守卫,然而这叫做占领而不是潜入。其次,潜入也不一定非要等到夜深人静守卫松弛大意的时候再翻墙越院,而且这通常是盗贼的做法。
在丁的概念里,最完美的潜入当然是乔装打扮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不过这种完美的潜入,需要提前很久就开始监视,掌握出入的每个人的习性特点,然后找准时机准备好服饰道具,假扮成某个人,大大方方的进去,完成任务之后再不慌不忙的原路返回。
不过如今事出突然,丁想玩这一手也不可能了,只有找一个机会用盗贼的方法翻越院墙进去了,至于里面的地形和布局如何、守卫几许、是否有机关和陷阱,只有见机行事了。
“嗯,正好有一个术语来形容目前的情形”丁暗自想到:“即兴演出的时候到了”。
丁正盘算着如何从树林里绕到院落的背后,这时,又有一艘货船靠了过来,不知怎地发生了争吵,接着吵闹声不断拔高,似乎还动起了手脚,码头那边一个人高声命令着什么,原本守在黄土路两侧的诸多守卫竟然全都往码头跑去了,留下了大大敞开并且无人看守的大门。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好事?”丁隔得远,没明白码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对方的守卫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当,那必须要坦然笑纳了。
院落的四周都是开阔地,无法隐藏身形,丁从树林中窜出来到了黄土路上,他一边用余光留意着黄土路那头的动静,一边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透过敞开的大门,丁看到大门附近有几间房舍,屋外的几张石桌上还摆放着来不及收拾的碗筷,显然是守卫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货船来了,不得已放下碗筷先去监督收货了。除开门口的几间房舍,围着院墙一周全是砖石隔开的库房,房门大开,看来是等着收纳新到的货物了。
“这帮人跑得这么干净,太没有警惕心了。”丁信步走进了院落,又停住了脚步,心想:“太业余了啊,这不像是一个胆敢藏匿违禁品团伙的水平啊。”
“汪”
“汪汪”
两只大狗突兀的从一张石桌后走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瞪着丁,舌头悬挂在外,唾液都快要滴到地上了。
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丁正犹豫着是撤退好呢还是打狗好呢,又听见吱嘎一声,一间房舍打开,一个面相凶狠的瘸腿老人走了出来,先看看两只狗,回头又望见了丁。
“我说,我是来渭水边游玩的客人,迷路之后不小心来到这里的,你信吗?”看着老人质问的神情,丁抢先开口说到。
此刻,丁心里盘算的是,要不要继续任务,他完全可以在守卫回来之前先把老人和狗都打晕,快速搜寻一遍之后然后离开。
老人恶狠狠的说到:“留到一会给守卫们解释吧!”一个手势之后,两条恶犬大叫几声,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丁耐心的等待两条恶犬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才不慌不忙的从袖口里掏出两枚铜钱,运气之后掷出,分别命中了两只狗的鼻头,两声哀鸣之后,扑倒在地。
一声号角响起,原来趁丁和狗周旋的时候,老人掏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号角向码头众人发出了呼救。如今再打倒老人已经没意义了,丁为自己的犹豫暗自骂了一声,又心想这种盗贼的方式毕竟不适合自己,于是转身便走。
可惜丁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虽然远在码头的守卫们无法及时赶回来,但从大门外院墙两侧各自跑来了一群守卫。看着左右两侧快步奔来的两群守卫,丁暗叫惭愧,刚才还曾经打算在院墙外围溜达一圈,找个机会翻墙而入呢,那样做不被藏在角落里的守卫逮个正着才怪。
眼见无路可逃,丁掉头折回了院落里,他友好的朝着老人笑了笑,然后向着另外一侧的一棵大树跑去。
这棵高达数丈的大树看来有不少年头了,也许它原本就是咸阳城外森林里诸多参天大树的一员,在其他树木被砍伐之时逃过一劫,它昔日的邻里朋友或变做了某某大殿的梁柱,或变做了讨伐六国的一辆战车,或变做了一艘楼船游弋在某个皇家池塘,只有它幸免于难,仍然留在了故地,顽强的生活着。
再多说一句,丁途经一张放着碗筷的石桌时,顺手拿走了放在上面的一块令牌。呃,这是丁等人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说难听点这种顺手牵羊的行为和小偷小摸差不多,但是作为一名专业人士,处处收集可以伪装自己身份的各种凭证和服饰乃是一种近乎于天性的强迫症,旁人实在是无法求全责备。
瘸腿老人和一帮守卫看着丁像猴子一般嗖嗖嗖的爬上了树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虽然爬树是一项比较常见的技能,院子里的守卫中也不乏好手,但眼前这个人也爬得忒快了点吧。
树下的守卫们开始商量起来,是就这么围着一直等到对方支撑不住自己下来投降呢,还是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也爬上树去抓人呢,还是拿弓箭把对方射下来呢。
一个守卫出了一个馊主意,说放火烧树,老人气得立马给了他一大嘴巴,为了抓一个贼放火,这院落里存放的如此多的货物还要不要了。
丁爬到了比库房房顶略高一些的位置处便停住了,身在高处,他已经可以看到之前跑去码头调解的守卫们开始往回赶了,再低头一看,已经有几名守卫站了出来摩拳擦掌,看起来准备追上树来了。丁扫描着四周的情形,心中快速的勾画着逃跑的路线。
守卫的小头目已经从码头赶回了院里,看着树上插翅难飞的这个人,不由得有点小激动。
白家近来在秦国的生意一路下滑,竞争对手巴家却蒸蒸日上,所以他们怀疑有人在暗中跟踪和收集他们的商业行为,从而使得巴家在商业竞争中处处占了上风。在派出了很多人手却只抓住了几名小角色之后,白家的上层怒了,砸重金收买了一名巴家的管事,布下了今天这个局,终于可以抓住这个令白家损失不小的家伙了。
上层已经说了,如果不能活捉就杀掉,如果事情被秦国知道了,就派人去顶罪说成是误杀盗贼,并且承诺给顶罪者家里丰厚的抚恤金。
爬树的好手们已经在树下集结完毕,为了以防万一,几名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就绪,其他几十名持刀守卫一起呐喊助威,院里的氛围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接下来他们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树上那人突然掏出一副束带绑在树干和一条粗大的枝桠交汇处,然后双手抓住束带的一端,再双腿一蹬树干,就这样摆了起来。
在空中摆了三圈之后,丁已经调整到了最合理的角度和速度,就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丁再一次摆到了库房房顶一侧,他双手一松,摇摆的惯性把他送上了房顶。丁借势翻滚了两圈,站起身来疾步朝着背对着大门方向的房顶另一侧跑去。
“不好!贼人要跑!”小头目方才醒悟过来,大喊一声,弓箭手射出的几枚弓箭有气无力的落在了房顶。
小头目立刻带人奔出大门,朝着院墙后方追去。待他们赶到时,哪里还能看到丁的踪迹。
为了向上面交差,小头目又把守卫分成了几个小队,漫无目的地四下搜寻一番,折腾到半夜,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去,等着领取不知道何等严重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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