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剩下的田地，柳全打算还是先种十亩菽，再留五亩种蔬菜。
那么他们今年就可以间隔收获两茬菽豆，收成应该比较可观。
至于五亩菜地的话……现正当时的应是韭菜和葵菜，本土农人喜爱这两样蔬菜，种一季可以收割好几次，能够吃很久。
但柳家人不可能将五亩地全部种成韭菜或葵菜。
他们家里有了鸡蛋，恁韭菜尚能多些吃法，再不成，弄点韭菜盒子也是香的。
而葵菜，全家人就当真无感了。
柳家如今菜多，原也不用那么多绿叶蔬菜。
绿叶菜经不得存放，腌渍还费盐，盐放少了菹酢都会酸，偶尔吃还能觉得是个风味，天天这么清汤寡水地酸着，芳娘认为，相当不利于健康。
她家去年晒的那么多干菜，一冬天过去，消耗也没有想象中多，如今还剩下好些，今年晒或不晒都不打紧。
这就是食物种类丰富的好处，常有新鲜食材吃，谁还会总吃干菜呢。
当然，从长远的角度打算，晒制一些蔬菜干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必要的。
相但是比于绿叶类，瓜豆根茎类更适合晒干菜，比如瓠瓜、豇豆、红薯、土豆等等，他们可以等到下半年种二茬地时再说。
这么一合计，柳全决定只种一垄地的韭菜即可。
剩下的地也不种葵菜了，而是种上一垄紫苏。
跟葵菜比起来，柳奕更喜欢紫苏一点，它自带一种独特的芬芳气息，熟吃生拌都比较可口，用途也更广泛，除了染色还有药用价值。
这两样就只各种下一垄，他们自家人也吃不完。
倒是佐料的用途广泛，芳娘觉得可以再种一垄葱，一垄薤，一垄胡荽和一垄姜。
同他们在空间里划分土地时一样，每一垄按六分之一亩计算，根据品种的不同可以种植两或三行蔬菜。
这些可做调味品的蔬菜加起来拢共占用了一亩田地，足够他们的日常使用。
除此之外，柳全还想种两亩地的瓜。
他们去年在院中种下的南瓜在这山沟里适应得很好，到成熟后分给相熟的左邻右舍尝尝还比较受欢迎，也有来讨种子的，他们说不出这瓜的来处，含混其辞就敷衍过去。
今年倒是可以赶早多种一些，南瓜耐存放，趁瓜结得早他们还能再种点别的。
由于南瓜种植方法跟本土青蒂瓜差不多，他们准备将南瓜和青蒂瓜间隔着混在一起栽种，加起来两亩地，集中一处也方便管理。
剩下的土地，柳全一时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作物，便准备全部种成芦菔。
这样，等到夏天小麦收获的时候，芦菔也能采收了，他们就可以紧赶着时间播种别样作物。
至于田间地头的一些边角零碎地方，他们还要种些蕹菜。
这东西特别招虫，尤其是肥肥大大的青色肉虫和滑腻腻的蛞蝓等。零散种种够吃便可，种多了，吃不过来还是只能白白喂了虫。
至于芜菁，他家去岁收存得太多，今年肯定不会再种。
麻地旁边还有半亩地，是去年种脂麻后又种了一季青菜的那一块，目前也空着。
柳家准备新拿出些空间里的东西试种在那处，为“本土化”做准备。
他们预选的两种作物，一个是大蒜，一个是花生。
其实在柳家的日常生活中，蒜的用量能和葱相当，尤其下面条、凉拌菜、煮火锅……各种调味汁里，不弄些蒜泥总显得少了点什么。
之前，他们只在空间内少少种植了一些，用起来还觉不算过瘾，今年放到外面来多种点试试，看产量能有多少。
花生自不必说，它的吃法多样，还可以榨油，是柳奕心心念念的宫保鸡丁里的“灵魂配菜”。
没有了油炸花生米，宫保什么丁都会失去色彩。
山下还有五亩去岁种麦后种了芜菁的田地，这一遭他们暂时不打算一起春耕，而是比着去年夏天的样子，粗粗撒一遍绿豆，维持地力。
等山上的田地种完之后，过上些时日，绿豆苗也长起来了，他们再留种一点，其余依旧耕入田地中肥土，然后种上些青瓠和冬天没种成的蕻菜。
经过一番规划，柳家人都能想见，今年农田里的任务还很艰巨，许多事情都得由他们自己完成。
别家的田地多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种植，间隔也只有两种作物，通常为一种粮食与另一种粮食相间，或者一种粮食和一种蔬菜相间——几乎没人会像他家这样搞出恁多花样。
比较散漫的人家懒得伺候田地，手一挥，一大把种子无脑撒下去也是有的，那花费的功夫肯定更少。
柳家人这么干，当真是不嫌事多。
这也主要因为他们有个空间，趁着它还能使用，柳家人准备尽可能地发挥它的作用——将最主要的粮食种植倚重于空间，而外面的田地则用来积累经验。
既然外面的环境充满风险和挑战，反倒让他们对产量没有更大的顾虑，可以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想怎么尝试都去实践。
用了那么多时间和气力，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今年的开年，雨水时没有下雨，惊蛰时也没打雷——多亏这样，柳家的草棚才得以顺利修建。
不过早在雨水之前，曾经浅浅下过一场毛毛细雨，地面也没湿透就没了；且惊蛰未到时，山中便有春雷涌动。
里中老人们当时还说，这是一个且待观望的开局。
在这之后，春分时节，晨出大火，山中下了一场稀拉小雨……老人们又欢喜道，今年当是不会再旱了。
无论旱或不旱，柳家人对此也是稀里糊涂一知半解的。
他们能看见春桑始发，能感受到大地回暖——此后，白芸里阡陌交错的田块便日日都笼罩在雾蒙蒙的白烟中。
那是农人们燃烧秸秆的烟火，被风一吹，就会飘散出很远。
作为少数几家不必大面积烧春田的人家，柳家山坡上的田地开犁的时间排得比较靠前。
这一次的春耕，他们这一组共用了二十多天时间，相比于之前种菜什么的，还要粗放得多。
只粗略翻耕一遍，耕得较平常更深一些，柳家的二十五亩坡地和五亩平地，花了三天时间，全部使用的人力。
娄家，每年都有雷打不动的四十多亩粮食地，他们家成年人多，不种这么多，口粮就不够吃。
由于娄家皆是连成大片又宽敞平整的熟地，他们不仅用了人力，还用上了季家的小耕牛，前后也是三天。
其余如蒯家有三十五亩、椿家有四十多亩、谢家的三十多亩、何家的三十七八亩……全部耕上一遍就已到了三月中。
椿家的蚕室还没苫好屋顶，养蚕的工作也必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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