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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兵荒马乱来种田 > 第047章 薤齑
 
  一大堆的小芦菔,怕也有百十个了,柳奕粗略把皮削一遍就花了不少功夫。

  芦菔皮她没全削净,主要削的萝卜头,还有些疤疤癞癞、带着根须或残损的地方。

  将一堆丑丑的小萝卜都整理清爽,柳奕端来一只竹箩,便跪坐在她家厚实的菜墩前切芦菔。

  白芸里家家户户院子里皆放有一个劈柴的大柴墩,家里则有比那稍小的菜墩加工食材。

  菜墩、柴墩都为农夫满自山里砍柴时伐倒大树或刨出树根制成,没有哪两个菜墩子是长得一样的。

  她家现用的这一个,从柳大姊儿的祖母那里传下。

  柳奕便想搬动都办不到,实在笨重。

  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也钢筋铁骨一般结实耐用,估计她家往后再传一代人都没问题。

  几日来已渐习惯了拿它垫着切菜的柳奕,这会儿用起新菜刀也越切越顺手。

  就像她慢慢习惯了,坐是半跪着坐在小腿上,睡就躺在地席上,习惯了从早到晚被蚊叮虫咬,习惯了顶着太阳下地干活……

  柳奕感觉自己才来没几天,却已像来了几年一样久,她好像完全习惯了吃苦耐劳。

  还是说,它们原本就长了在她的骨髓里?

  柳奕看着自己那抓住半个芦菔的纤细手指,之前洗衣被棒槌敲过的地方还时不时提醒她,一定要小心不能受伤。

  不然在大靖乡民眼中一把柴灰的事,也很可能会要她小命。

  切好的萝卜条快没东西装了,柳奕把晾蔫的薤白薤叶都攒到一个簸箕里,才铺满最后一笸箩端出去晾晒。

  剩下的只能堆在大盆中,等候她阿娘发落。

  咳咳!她要开始做菜了。

  以前的柳大姊儿没有亲自动手做过薤齑①,所以她这也算开天辟地头一遭。

  芳娘给出薤齑的制作方法如下:第一步,将薤叶择洗,与薤白分离,她昨天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第二步,她也把薤叶晾在户外阴干了,那叶子放到今天都蔫得厉害。

  第三步,洗好杵臼,还可准备些葱、姜叶子,不加也可。

  柳奕先搬出她家的擂钵,洗净,晾着。

  再去篱笆下割了葱,用叶便只割叶,那葱就能继续发生,过得几天可再来采摘。

  农户家门口的小菜地,随采随吃,新鲜又方便,是正经的绿色食品。

  柳奕又到一旁摘了些姜叶,现时的生姜还嫩得很,没到长成的时候,挖取就可能损伤根部。

  使用姜叶也能做菜,柳奕在现代没吃过姜叶,索性用得不多,可以尝试一下。

  生姜这东西,按过去说法,“浑身都是宝”,尤其对妇女比较友好。

  老姜多用作佐料,能够提供与辣椒完全不同的辛辣滋味;嫩姜比之老姜,又有不一样的生鲜气息。

  不爱吃姜的人,觉得它怎么都是刺激难吃的,无所谓老嫩。

  对于能够吃姜、甚至爱吃的人来说,姜就是寻常蔬菜。

  而且仔姜可单独地炒猪牛羊肉、炒鸡肉、炒兔兔、炒鳝鱼……总之,能做出很多菜色。

  姜叶,放在这大靖,也能和各种食材配搭。

  柳奕得感谢她阿爹,主要还是阿娘,给她生了一副什么都能吃的胃口。

  口味这事儿,说不准,连生活习惯都无法彻底左右,多半还是天生。

  好多人不能吃这不能吃那,有过敏的,也有就是吃不惯某种气味的。

  不止姜、蒜、葱、韭、香菜、花椒……,就连大白菜、各色萝卜都有人吃不了的,天生,就是没办法。

  她若果天生便对萝卜葱韭之类的过敏,柳奕相信,自己在这大靖朝恐怕很难存活下去。

  把葱姜叶都洗净晾着水,柳奕用她阿娘宝贝的菜刀,切起了薤叶。

  第四步,细细切完的薤叶放进研钵,以石杵来回擂它。

  她用的这擂臼也是整块石头打成,没有那么大而已。研杵则是从河边捡来的椭圆长石头,方便抓握。

  柳家另有一套极大的杵臼,现搁在背阴的屋侧,柳奕还操持不动。

  那套东西春夏可捣麻,秋冬时可将蒸熟的粢饭,即黍子粟米等谷饭捶打成飨神的饵食②?

  大靖朝所言的饵食就是现代时说的糍粑、年糕。

  农夫的标准里,黍子打作的金黄粢糕更为上等,粟米的次之。

  与过年打饵食年糕情况类似的,麦饭也可以拿来捶打,做成后称为饼食。

  不过此饼非彼饼,跟柳奕在现代吃的饼完全两种东西。

  细磨了粉揉面制作,和蒸好了麦饭再捶打出来的,口感它就不一样。

  尤其这古代的大靖朝,舂米是难以完全精细的,无论米麦基本都还带着些皮壳。

  那粮食皮儿,米称为糠、麦称为麸,民间有句土语,大概意思讲王上餐食亦有糠。

  嗯……这地方好像无论什么东西都有单独的称谓,也是挺郑重其事。

  农人通常满认为麦饼吃下难以克化,食用前得再用水煮制,称汤饼。

  尤其现在这样的夏天里是没人会吃饼食的,老人满常说,倘若饮食不符合“时气”,就容易作病,夏季吃饼食类的东西,是“积谷难消”的。

  实际上么,在柳奕看来吧,麦子本来就种得不多,一秋一冬再从春吃到夏,谁家还能没消磨殆尽,可以打制饼食,那也算是富户了。

  比如她家,就只有如今打下了麦子,现脱了壳,才可能做饼食。

  黍子也一样,冬季打了糕,春耕蒸点管饱的饭,根本吃不到夏天。

  是以饼食多会在尝新节舂制,批量打一次能吃好些天,节庆过后吃上段日子便罢。

  至于祭祀用饵食而不大用饼食,用麦饭而不用麦饼……大约本朝人觉着整粒的麦饭比较复古?又或者饼食不好消磨,怕神吃了不易克化吧?

  反正不论饵食还是饼食,这类食物毕竟制作麻烦,还颇费粮食。除了有这方面饮食偏好的人家,一般农户就不常会做,可自由调和稀稠的便捷粥饭才是主流。

  与那等打年糕的木石大臼相比,柳奕现用着的擂钵底部是略带纹路的,在石头窝窝里錾刻了几组不同走向的条纹。

  有些人家用的粗糙陶制研钵,钵底在烧制之前就划好了略粗的花纹,边沿上还有些起伏的颗粒状。

  切碎的葱、姜、薤叶,被柳奕拿石杵在其间一顿研磨,很快就成了稀碎略带汁水的菜蓉酱。

  柳奕将其磨细,倒出来又加新的,分批次磨了一遍,再和到一起擂制,又洒入细盐,继续搅拌。

  要是用她家原来那种粗盐,她就得在一开始时便加入。

  现在,所有的材料都被她混合擂制得差不多,便成了半钵薤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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