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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神秘王爷的爱妃花夕颜皇甫清宸 > 第332章:你这又是何苦
 
十一带人离开雁南关的那日,护国公和秦巍一路将他送出很远,而灵曦却只是陪母亲坐在帐中,听着母亲不住的叹息:“曦儿,你这又是何苦?”

灵曦低头剥着花生,微微苦笑道:“母亲,我只是……不想成为他一生的负担。”

因为在去雁南关一来一回的路上耽搁了近一个月,十一回到京城之中,便将这一个月内落下的事务全都揽了下来,昼夜不分的忙碌着,而中枢院那些遗留下来的奏折,他也一一都找出来批阅,总也没有忙完的时候。

夕颜其间来看过他一次。对于这位可以说心事的七嫂,十一如今却是不怎么敢靠近了,一是因为始终惦记着皇甫清宇说过的话,二是因为,他希望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待这位七嫂,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只可惜,他最想让她知道的那个人,却不可能再知道了。

十二重新又回到了朝廷之上,对十一和灵曦的事最关心的人,除了夕颜,便是他了。只是他反反复复的探听了一两个月,还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终于放弃。

可是这一日,他却再度靠近了十一,神色凝重的道:“十一哥,我听说一个消息。”

十一难得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拧了眉道:“什么消息?”

“十一嫂好像要嫁人了。”十二压低了声音道。

十一脸上的神情就此凝固了,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你少胡说。”

“真的!”十二弯腰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道,“京华手底下有两个副将是从前护国公手底下的人,跟护国公情同兄弟,前些日子去雁南关探望护国公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说护国公家中正在准备喜事,问护国公呢,他又总是含糊其辞。你想想,他家中只有十一嫂一个女儿,不是十一嫂再嫁,难道还是护国公给自己娶小妾不成?他之所以含糊其辞,不也正是因为十一嫂曾经嫁给你,身份尴尬吗?”

十二正正经经的分析完毕,十一脑中早已乱作了一团——她,要嫁给别人?

“不过十一哥你也别多想,反正你跟十一嫂也分开了,她再嫁人也不关你的事。”十二站直了身体,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一句。

“啪”的一声,十一狠狠将手中的奏折掼到地上,夺门而出。

已经是春天的季节,这一回再去雁南关,便远比上次大雪的时候容易得多,十一一路快马疾驰,竟然只用了三日就到达了目的地!

印象中被大雪覆盖的塞上草地,已经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绿草幽幽,蓝天白云之下,是一顶顶洁白美丽的毡帐。

几乎只是一眼,十一便看见了自己曾经呆过的那顶大帐,而此时此刻,那里正是热闹非凡的模样,聚集了密密的人,再远距离也掩盖不住的欢声笑语,全都奔袭他的耳朵而来。

十一翻身下了马,一步步朝着那顶大帐走去。

人们的说笑声也终于逐渐清晰起来,忽然之间,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喝彩的声音:“拜堂咯,赶紧赶紧拜堂!”

十一蓦地顿住了脚步,然而停顿片刻之后,却控制不住的朝人群之中冲了过去。

原本密密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被他这样一冲一撞之后,顿时乱作一团,分不清东南西北。

十一用了极大的力气,奋力的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人又一人,终于来到了大帐的帐帘前——

帐内,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正坐在上首,而底下跪着的二人,一个是身着喜袍的秦巍,另一个,便是头顶红盖头的新娘!此时此刻,除了她,帐内的另几个人都震惊万分的看着他。

十一脑中“轰”的一声,顾不得自己喘息未匀,大步踏入帐中,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曦儿,你不能嫁给别人,我不准你嫁给别人!”

护国公夫妇和秦巍脸上的神情更是震惊了,十一却根本看不见,一把揭开了新娘头顶的红盖头。

然而,这一揭,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十一却错愕了——盖头底下是一个陌生的少女,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不是她!直到外面围观的人们都知道他弄错了对象,发出一阵哄笑声之时,十一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视线一一扫过护国公夫妇和秦巍,在看向帐外,却蓦地看见了人群前方,那个抿嘴而笑的女子。

在所有人的哄笑之中,秦巍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直嚷嚷:“十一爷表姐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娶了表姐也就算了,如今我媳妇的盖头你还来抢着揭,你欺人太甚啦——”

护国公脸上虽严肃,然而眼中却分明有喜意,呵斥了秦巍一声:“闭嘴!”

那么多的声音之中,那么多的人之中,十一却仿佛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只看得见她。

而她,自始至终,微微偏了头笑着,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他。

等到十一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再度将新娘的红盖头盖上去,对秦巍道:“揭盖头吧,这回没人跟你抢了!”

秦巍气得直叫唤,而十一却已经再次转了头去寻灵曦,然而人群之中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十一慌忙扑出去,然而那些先前被他一一拨开的人,此刻却仿佛存了心要为难他一般,皆哄笑着涌上前来,非要将他挡在帐中一般!

他生于皇家,从前也听说过民间有什么抢亲的习俗,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而如今这一场“浩劫”,若然算是一种抢亲的话,那么,他就来抢一回!

他依旧奋力的推开面前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他挤开了最后的一层防护,见到了面前开阔的草原。

而比草原更近的,是面前,坐在马背上的灵曦。

但见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俏声道:“老规矩,追上我,算你赢!”

话音刚落,她已经扬鞭启程:“驾——”

十一心中先是一喜,随后才发现她骑的竟然是自己的青骢!

他这才懊恼的转身四处寻别的马,却立刻有热心人给他牵来了一匹极其普通的马,对他道:“小伙子,还不去追!”

十一也顾不得马的好坏,道了一声谢,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她远离的方向,疾驰而去!

青骢本是极好的汗血马,但是却因为他连日的赶路,早已疲惫不堪。而这塞上草原的马匹,又哪里能差到哪里去?十一扬鞭直追,十分容易的就缩短了和她只见的距离。

灵曦只知青骢脚力极好,却哪里想到它早已累得直喘气,眼见着十一越追越近,急得直夹马肚。

没成想这样一来,又累又饿的青骢却不乐意了,跑着跑着,竟然扬起了前蹄,对天嘶鸣起来!

“啊——”灵曦蓦地尖叫了一声,跌下马来,重重摔倒地上!

十一已经离得很近了,见此情形,顿时急得连连缰绳都来不得勒,便跃下马来,扑到了她身边,将她抱进怀中:“曦儿,有没有摔伤?”

灵曦这才睁开眼来看着他,眸中满是委屈,然而不过一瞬,那委屈却又转为了气恼:“我可没有输,是你的马使坏。”

“好,你赢了。”十一畅然道。

灵曦想了想,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么,我赢得了什么?”

十一顿了顿,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我。”

灵曦蓦地湿润了眼眶,四目相视许久,方才终于低声开口道:“你以为是我要嫁人?”

十一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依稀还有没散去的焦灼。

灵曦又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嫁给别人?”

十一缓缓低下头来,直至与她额头相抵:“因为我皇甫清容,心中的人,是你。”

灵曦的眼泪缓缓的顺着眼角滑下,落入鬓发之中。

这一回,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信这个男人!

“清容。”她抚着他的眉梢眼角,轻声道,“我不后悔曾经爱过你,我也不会后悔,此生一直爱你。”

十一带着灵曦回到京城的当日,刚刚回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宫中忽就派了人来,说是皇后娘娘传他二人进宫。

灵曦在屋中听到秦明说的话,心中不知为何忐忑了一下。

十一很快自外间进来,果然是一副拧着眉头的模样。

灵曦不由得笑了:“你做什么这副神情?”

“没事。”十一淡淡道,“我让秦明去回话了,刚刚才回来,你先休息,我们不用进宫。”

他说着便揽了她要往床榻走去,灵曦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顿了顿之后,道:“你……是在跟七哥赌气?”

十一沉默了片刻,道:“没有,我只是不想七哥再有什么误会罢了。宫里的人,是七嫂派来的。”

灵曦先是怔了片刻,随后却笑了起来,握紧了他的手:“我们进宫吧,我可不愿意拂了七嫂的面子。”

十一始终皱着眉,摇了摇头。

灵曦松开了他的手:“那我自己去?”

十一掉转了头,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灵曦却又笑着靠进了他怀中:“你跟七哥是兄弟,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下去?七哥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今日我们进宫与他说清楚,他必定会明白所有的。”

十一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应了一声。

宫中,玉林殿。

夕颜有了身孕,靠在皇甫清宇怀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安胎药,苦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从前生不离的时候,因为以为自己快死了,那药再苦她也逼着自己喝下去,而怀良辰的时候,因为是在西越皇宫,花君宝根本拿她没办法,药也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扔一边。如今倒是没有办法,日日被皇甫清宇逼着灌下一大碗苦药。

终于无法忍受那苦味,夕颜“噗”的一声将喝进嘴里的药汁都吐了出来,这才擦着嘴,心虚的看向眉头紧皱的皇甫清宇,呵呵笑了起来:“七郎,你别老是皱着眉头,会很快变成老头子的。”

“嫌弃我,嗯?”皇甫清宇轻轻揽住了她的腰,逼着她将脸迎向自己,却立刻又端起了药碗往她唇边递。

夕颜尖叫了一声,急得就要逃开:“不喝不喝!我拿之前的那个赌约,换不喝这个苦药!”

皇甫清宇却微微挑了眉:“你分明是输了,拿什么赌约换?”

“我哪有输?十一如今不是将灵曦接回来了么?是你输了!”夕颜反驳着,顿了顿,又抚上自己的腹部,笑道,“反正当初的那个赌注,如今也是不能了,不如就改成这碗药吧。”

“十一分明是没有将灵曦接回来的,不过后来是听说灵曦要嫁给别人才跑去了雁南关,我并不觉得我输了。”皇甫清宇淡淡一笑,靠着软榻看着她。

夕颜微微哼了一声,重新偎进了他怀中,笑道:“你根本就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输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怎么说?”皇甫清宇含笑的模样看着她。

“你我一早都知道十一心中本来就对灵曦情根深种,缺的不过是面对独舞死去真相的勇气。我是不知道十一能不能过这一关,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因为,你是比十一还要了解他自己的人。”夕颜靠在他胸口,浅笑低语。

皇甫清宇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点头称是:“不过,你别以为,说这么两句好话,就可以不喝这碗药!”

阴谋被拆穿,夕颜恼怒的直起了身子,终于憋了一口气,将那碗药灌进了口中。

皇甫清宇再次将她拥进了怀中:“我不只了解十一,我还了解你,你怎么忘了?”

夕颜正火大,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去把十二那混世魔王的心思摸透了,也不至于大家在这里为他伤脑筋!”

皇甫清宇脸上的笑却缓缓敛了,低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十二,我是管不住了,你说怎么办?”

听他的语气,夕颜也敛了容:“你说真的?”

皇甫清宇刚要回答,门口却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皇上,十一爷到了。”

“呵,来得还真快。”皇甫清宇又笑了起来,“宣。”

夕颜也坐起来,刚整理好容姿,便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十一和灵曦。十一的脸色并不见得多好看。夕颜悄悄看了皇甫清宇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皇甫清宇不动声色的在她背上轻轻拧了一下,抬眼制止住要行礼的十一和灵曦:“不必多礼了,坐下来吧。”

十一与皇甫清宇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拉了灵曦的手在一旁坐下。

夕颜直直的朝灵曦身上看,忍不住抿嘴笑道:“灵曦,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好吗?”

灵曦也微微笑着,看了十一一眼,方才回道:“谢七嫂关心,我很好。听说七嫂如今又有了身孕,恭喜七哥,恭喜七嫂。”

皇甫清宇微笑点了点头,夕颜却不依不饶道:“其实我知道你很好,听说那天在草原上,有人可跑去抢亲去了,只是没想到竟抢了别人的新娘,可笑死我了。”

灵曦也忍不住掩嘴一笑,十一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了:“七嫂。”

皇甫清宇和夕颜同时笑起来,顿了顿,他才看向十一,道:“这雁南关一来一去又是一个月,你若是逍遥够了,那就早点回中枢院去,看看你一个月前整理的那些折子乱成什么样子。我可不会让你帮你料理这些事,都等着你回来处理呢。”

十一忍不住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七哥?”

皇甫清宇却仍旧只是笑,挑了挑眉:“对了,还有禁军营里的事情,也都还等着你去处理呢。”说着,他看向了灵曦,道:“你有没有意见?”

灵曦也先是一怔,随后却蓦地明白了什么一般,眼睛也明亮起来:“当然是听七哥的。”

十一却仍旧是怔忡的模样,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

夕颜忍不住轻轻捅了捅皇甫清宇:“外面是谁将你这个十一弟捧得跟神一样的,怎么笨成这样?根本是浪得虚名!”

灵曦看了十一一眼,伸手握住他。

十一这时方才再度看向了皇甫清宇和夕颜二人,又沉默了片刻,终于又气又恼的笑起来:“七嫂,你串通了七哥将我整得这样惨,我可没打算要做牛做马回报你们。”

夕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七哥这是在帮你,你如今抱得美人归,倒还来耍横了?”

十一自是知道这一层,顿了顿,看向皇甫清宇,刚欲站起身来,皇甫清宇却突然就抬手制止了他:“坐下来,没用的话少说。记得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好好喝酒了吗?”

十一拧眉想了想,道:“小半年了吧。”

皇甫清宇想起便忍不住好笑:“你还知道小半年了,是谁在年三十的时候,愣是冷着一张脸不肯向我敬酒?”

十一尴尬不已,忙道:“那今夜,清容必定舍命陪七哥,向七哥赔罪。”

皇甫清宇挑眉笑起来:“唔,那是我赚到了。”

殿中几个人都同时笑起来,十一和灵曦的手握在一起,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又坐了一阵,便突然听报皇甫清宸和踏雪也来了。

皇甫清宸大步走进来,脸色极其难看,看也不看殿中的人,径自坐了下来。

踏雪跟在他身后,倒是一如既往淡淡的模样,略略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也随着他坐了下来。

夕颜忙的对着她使眼色,问皇甫清宸是怎么回事。

踏雪还未来得及回答,身边的皇甫清宸忽然已经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抬头看向皇甫清宇:“七哥,十二那个臭小子,你是非得给他一点教训了,否则我看他都要走火入魔了!”

踏雪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袖子,皇甫清宸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方才缓和了些许,拉过她的手来,心疼的在她手肘的位置揉着,又低声道:“还疼吗?”

“哪有那么娇弱。”踏雪轻轻拿开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九哥,十二又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十一见状,忍不住问道,“九嫂的手受伤了?”

皇甫清宸脸色再度难看起来:“方才在街道上,他带着那宋家小姐骑马,横冲直撞,后来还撞到我们的马车上,结果他竟然反过来指着我们不是!那是在大街上,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铁定挥拳头揍他!”

夕颜闻言,看了皇甫清宇一眼,又看向皇甫清宸道:“难得你还有控制得住自己脾气的时候。”

皇甫清宸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皇甫清宇。

皇甫清宇因为夕颜之前那句话还与她相视笑着,接收到皇甫清宸投过来的目光,方才摸了摸下巴,微微拧了眉道:“看来是该管管了。”

“你又说管不了?”夕颜别过头看着他。

皇甫清宇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不了也要管,不是吗?”

*

从宫中出来,已经有些微醺的十一站在马车前,微笑着征求灵曦的意见:“马车?”

灵曦看着他如同染了桃花的双眼,无奈的笑了笑:“走回去吧。”

“遵命。”十一拱了拱手,笑着揽了她一路往前走去。

灵曦心中幸福满溢,只觉得这样一路走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甚至连他身上的酒味都是好闻的。

时辰尚早,街市上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灵曦离开京城许久,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又是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走走看看,兴趣盎然。

十一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像第一次进京城一样,这里有什么是你没有见过的?”

灵曦回头看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不一样啊,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你一起在街市上走过。”她抬起手来,将两人紧扣的手呈在他眼前。

十一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拖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有小贩举着一大串糖葫芦自人群中走过来,灵曦左顾右盼还没有看到,十一却已经拉着她走上前去,在灵曦惊喜的目光中对那小贩道:“要两串。”

灵曦接过他递过来的糖葫芦,微微垂下眼来,只是看着,却不吃。

“怎么了?”十一给了银子转过头来,便见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来看她。

灵曦顿了许久,方才低声道:“我还记得上次在这街上见你买这个给七嫂吃……”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这样的一天。

十一扶起她的脸来,迎向自己,笑道:“我还记得,翠竹从前说过,某人当年为了每天一串的糖葫芦,常常给门房塞钱呢。”

“你竟然记得?”灵曦的眼眸立刻又亮了起来,甜甜的含了一颗山楂进口中,包在嘴里对他笑。

“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之中突然绽放开一朵璀璨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前所未有的明亮夜色之下,他同她携手,共看一场盛世烟花。

《番外之当时明月在》

成德八年,初春。

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自远处驶过来,停在了豫王府门口的空地上,门口的守卫们立刻都警醒起来。

王府重地,又岂是寻常人家马车可停放的地段?

那车夫跳下车来,回身朝着马车里轻声说了一句:“姑娘,豫王府到了。”

纤纤素手打起了车帘,随后走下的马车的,是一女子,粗布素衣亦掩饰不住的端庄窈窕,只是脸上却罩着面纱,待下了马车,便只是抬眼看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王府。

府中的管家极快的走过来,沉了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车夫回道:“这位姑娘要求见豫王爷。”

“笑话。你是什么身份,王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管家不耐烦的挥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捣乱。”

面前的女子却只是静静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石来,递与管家,声音轻浅道:“劳烦先生,将此物件呈给王爷,若然王爷不见,我定然不会多留片刻。”

见状,管家亦不由怔忡了片刻,方才接过那玉石,转身往府中走去。

她这才转身看向那车夫,从腰间取出身上的最后一点碎银子递过去:“多谢先生一路照顾。”

车夫诺诺的答应着,接过了银子,想起多日一起赶路的情形,还是嘱咐了一句:“姑娘保重。”

她目送那车夫驾车离去,再回转身,那管家已经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这一回脸上很是笑容可掬:“姑娘,王爷请您进去呢。”

她似是轻笑了一声,又施了一礼,方才随在他身后走进了府中。

管家一路领着她来到了书房门口,又叩响了房门,听闻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方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退了下去。

她迟疑了片刻,缓缓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推门走了进去。

南宫御就抱着手臂靠在书桌前,微微拧了眉看着她。

南宫月雅站在他面前,清清淡淡的展颜笑了起来:“四哥。”

已经近五年没见了,南宫御并无多大的变化,向来就成熟稳重的他,即便是过了而立,也不过是眼眸的颜色有了些许变化。

南宫御一直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终于低叹了一声:“月牙儿。”

她扬起脸来浅浅的笑,三两步上前,埋进了他怀中,再次唤了一声:“四哥。”

南宫御这才展开手来,轻轻将她拥住,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打算见四哥了。”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可终究还是回来了。她吃吃的笑起来:“我才舍不得四哥呢。”

南宫御抚了抚她的头,笑笑。

晚膳上桌,竟然都是她爱吃的菜,她笑得愈发开颜:“多谢四哥。”

南宫御看着她,仍然只是微微的笑,眉宇之间,却依稀还有不曾散开的薄忧。

果然,刚刚吃了不过两筷子,管家匆匆来到了厅中:“王爷,十二爷来了。”

南宫御微微一挑眉,扫了妹妹一眼,方才抬眼看向门口。

远远地,似乎就能听到男子微微低沉的笑声传来,却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月牙儿放下玉箸,与南宫御对视一眼,笑了笑,低头喝水。

五年了,他也应该二十有八了,不再是她最初遇到的那个翩然少年。

随后出现的人,也的确不是她记忆之中的模样。

十二就站在门口,穿了群青色的锦衣便服,高高瘦瘦的模样,傲然出挑,一双乌黑如玉的眼眸,却微微流露出邪魅,当年的清澈透明,如今已经全无踪迹可循。

南宫御站起身来,微微拱手一笑:“十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微微挑起眼角,风/流邪肆:“南宫,你又何须多礼?我不过是听闻今日你府中备了上好的酒菜,想来讨一杯水酒喝,没有打扰到你吧?”

“哪里。”南宫御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抬脚走进来,就在南宫御身旁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看着对面神色依旧如常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临安郡主?”

临安郡主,是当初大楚降于北漠之时,皇甫清宇赐给她的封号,只是颁布圣旨之后,却无人知晓她这位临安郡主的去处。

月牙儿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触及他唇际的笑意,也轻笑了起来,想了想,站起身道:“见过十二爷。”

他仍旧微微扬着脸,笑容亦真亦假:“不必多礼。”

一顿晚膳,月牙儿吃得很安静,南宫御一面陪着十二说着一些朝中的事情,一面往她碗中布菜。

月牙儿一直吃到最后,南宫御刚好和十二谈完了兵部的一件公事,转过头看向她:“吃好了?我让人先带你下去休息。”

“好。”月牙儿站起身来,淡淡施了一礼,退出了花厅。

南宫御看着她离开,方才再次看向十二,笑道:“十二爷可还要饮酒?我府中尚有一坛子珍藏,若是十二爷有兴致,倒是可以孝敬给您。”

十二轻笑了一声:“这倒不必,今日喝得够了。至于你的那坛珍藏,我改日再来品尝,你可要给我留好了。”

“十二爷既然说了这话,我定当为十二爷存好那坛酒。”

十二站起身:“告辞。”

南宫御站起来,拱了拱手:“十二爷好走。”又吩咐管家道,“送十二爷出府。”

十二亦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夜凉如水。

月牙儿独自坐在房间前的台阶上,抬头观月,任由青丝迤逦。

远远望去,别是凄美空灵的景象。

南宫御缓步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月牙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身子一歪,靠在了他的肩头:“四哥,总是觉得这里的月亮没有大楚好看呢。”

南宫御伸手握住她,触手一片冰凉,皱了皱眉,吩咐人去取了披风来,披在她的肩头。

月牙儿仍旧只是笑,而且,似乎比以前爱笑了很多。

从前,在大楚宫中,她是最受宠的小公主,骄矜孤傲;数年后的今日,岁月似乎已经洗去了她身上的傲气,仿佛一株少了遒劲枝干的梅花,依旧美,却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平易。

“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他偏了头看着她,低声问道。

“找了座深山老林,修身养性去了。”她笑答,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又因何而来这里?你可曾回去看过二哥?”

“我与二哥不亲,我只与四哥亲。”她昂起脸来,尖尖的下巴搁在他手臂上,眸色晶莹,闪闪发亮。

南宫御抬起手来,在她的鼻尖一点:“随你怎么说好了。”

*

从南宫御府上出来,天已经黑了。

他只觉得自己应当是魔怔了,竟然就那样跑去了南宫御府中。

下午的时候,他本与皇甫清宸一起在御书房中参与议事,中途喝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间便不知传递了个什么消息到皇甫清宇手中。结果皇甫清宇只是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来之时,目光微微扫过他,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皇甫清宇不说,他也不问。

待到从御书房出来,相熟的御前侍卫统领秦风便偷偷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告诉他那个消息。

他当时想来该是笑着的。

初初与她相识之际,七哥九哥和十一哥都是不知道的,唯有秦风京华等几个平时玩在一处的公子哥知晓,且当时,他们一众毛头小子,有哪个对她是半点心思也无的?

因此,他也只是瞥了秦风一眼,淡淡道:“你又动了心思?”

秦风忍不住啐了一口:“当我没说。”

结果,他出了皇宫,上了马,在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南宫御府前,顺其自然的进了府。

然后,见到了她。

他曾想过,也许她已经嫁人,也许她已经做了母亲。

却不想,眼前的女子,竟仍旧是当初的模样,分明也已经是二十有五的女子,却依稀还是少女的容颜。

却仍旧是有不同的,仿佛,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清宣!”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在头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十二抬头看去,原来是在如意馆前面,二楼雅间的窗户处,京华探出一个头来喊他,见他瞧见了自己,便扬了扬手:“上来。”

同在的还有秦风和宋铮,在他进门之后,都一脸深意的看着他。

京华也直勾勾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却拍腿大笑起来:“怎么样,我怎么说来着?你们输了,付银子付银子。”

十二冷笑了一声,半躺到了软榻上,自顾自的斟酒饮下。

宋铮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来扔到京华脸上,秦风走过来坐在十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到底想什么呢?”

他极其缓慢的喝完了手中的那杯酒,邪肆的眸光扫过屋中的三人,嘴角缓缓勾起:“我要她,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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