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到府中之时，灵曦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酒菜等着他，见他回来，立刻笑着上前挽了他的手：“清容，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她脸上的笑，让十一隐约觉得恍若隔世。这样灿烂的笑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了。
灵曦装作没有看到他错愕的模样，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确实是他所熟悉的菜式和味道。十一吃了几筷子之后，忽然抬头看向她：“以后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不需要这么辛苦。”
灵曦偏头笑了起来：“我不觉得辛苦啊，挺有意思的。”
十一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吃到一半，灵曦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清容，你喜欢听戏吗？”
听戏？十一微微一怔。他不是很喜欢，但是从前也时常进出梨园，因为独舞喜欢。他缓缓搁下筷子，饮了一杯酒，淡淡道：“怎么了？”
“听说荣庆班请了顶有名的小生温如玉来唱戏，那温如玉性子古怪，向来只唱梨园，不入府门，但听说戏是唱得极好，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听，可好？”
十一又饮了一杯酒，方才点了点头：“好。”
灵曦立刻欢喜起来，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要滴出水的模样。
十一看在眼中，心里不觉一宽。
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跟他携手走在街上，仅是他手心的温度，便足以温暖她的身心。
灵曦在他身边浅浅的笑，一偏头，却见他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脸上连笑容也没有一丝。
“出来听戏，你别想其他的事了，好不好？”灵曦忍不住开口，笑着，语气中带了一丝似真似假的哀求。
十一仿若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好。”
刚刚走进梨园内，却不想竟然会与十二不期而遇。
十二也并不是一个人，身后随着一个姑娘，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
“十一哥。”十二也没有料到会遇到他们，先是一怔，随后迎上前来，笑了笑，“十一嫂，你们也来听温如玉的戏？”
灵曦点了点头，十一微微扫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姑娘，脸色不太好看。
那姑娘却也随之上来，极其有规矩的见礼：“见过十一爷，十一王妃。”
十二这时方才淡淡道：“这是宋大学士的千金，宋如新。”
十一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去了二楼的雅间。
入了雅间之后，十一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并排坐着，灵曦忍不住伸手握了他：“你怎么了，见了十二弟脸色就难看成这样。”
十一缓缓的反手握住她：“你不知道，他这是在胡闹。”
“你是说，那位宋姑娘？”
十一淡淡点了头，一脸沉重。
“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何十二弟只小你岁余，却到现在还不曾大婚？”
十一顿了顿，方才道：“因为大楚的一个公主。”
灵曦隐约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刚好下面的戏开锣，她便笑了笑，摇着他的手：“好了，你先别想了，等看完戏再过去问问他不就成了？”
十一点了点头，然而却仍旧是眉头紧皱，戏文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灵曦见他的样子，索性也不听戏了，剥了一瓣橘子递到他唇边。十一看了她一眼，张口吃下去，心绪总算才安宁了一些。灵曦又拣了别的东西递到他嘴边，他也一一吃了。
灵曦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便乖了。”
十一蓦地挑了眉看着她，灵曦一阵心虚，笑了笑，又偏头靠在了他肩上，看着精彩纷呈的戏台。
过了许久，才感觉到他的手终于缓缓扶住了自己的腰，灵曦心中大喜，不动声色的往他怀中靠了靠。
突然，身后的门却响了，灵曦唬了一跳，坐直身体，转头看去，却是十二招呼都不打的走了进来。
见这副架势，十二似乎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尴尬的笑了两声之后，还是上前，拖了一把椅子在十一旁边坐了下来，道：“十一哥常带十一嫂来听戏吗？”
灵曦微微一笑，不回答。十一淡淡瞥了他一眼，开口却是道：“那位宋姑娘呢？”
十二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刚刚叫人把她送回去了。”
闻言，十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在想什么？”
十二随意的将双腿搭在了墙上，懒懒道：“没什么啊，只是那宋老头一心想把他女儿送进宫给七哥做妃子，我不是琢磨着帮七哥排忧解难吗？你猜，在嫡王妃和皇妃之间，那宋老头会怎么选？”
“你要成亲？”十一微微眯了眼，神色难以捉摸。
十二低笑了一声：“十一哥，记得小时候我们说好要一起成亲的，结果现在，你都成亲四年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不觉得心疼我这个十二弟吗？”
“你少胡闹！”十一冷冷道。
“我就是胡闹过了，这会子正准备要修身养性呢！”十二哈哈笑了起来，偏头看了灵曦一眼，“十一嫂，你说是吧？”
灵曦一听就知道他要转移话题，而十一这会儿似在气头上，灵曦自然不会插话，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楼下的戏台。
十二见状，低低叹了一声：“十一嫂，要是那宋如新像你这样子，我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十一看了他一眼，暗暗捏紧了拳头。他若是再这样油腔滑调的说一句，他必定会抡拳砸向他！
突然之间，雅间的门却再度被叩响了，三人都微微一怔，十一缓缓松开了拳头：“进来。”
来人却是这间梨园的老板，亲自捧着茶杯，身后还带着提着水壶的伙计，见了十一就笑：“十一爷，您可好几年都没来了，方才听下人说，小人还不敢相信呢！这不，赶忙的就去冲了好茶来孝敬十一爷！”一转脸看向十二，又笑道：“这位想必是十二爷，真是稀客！”
老板又捧了茶递给灵曦，在看见灵曦的模样之时，却微微一怔，看了脸色不豫的十一一眼，忙的干笑起来：“这位，可是十一爷的家眷？”
灵曦接过茶来，淡淡一点头，再看向十一之时，眸中却不觉带了一抹紧张。
十二笑道：“老板，你眼力不太好啊，这位可是我堂堂正正的十一嫂，哪里是家眷二字就能带过去的？”
“原来是十一王妃，失敬失敬。”老板忙的作了个揖，又道，“几位慢慢品茶听戏，小人就不打扰了。”
待到老板离去，十一的目光却凝在了戏台之上。
灵曦和十二不觉对看一眼，显然都明白了为何老板会说十一几年没来的原因。
一出戏罢，十二先行离去，灵曦跟着十一走出梨园，眼见着他一直沉默不语，便上前挽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清容，我并不知道那是你跟独舞去过的地方，对不起……”
十一缓缓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她。
灵曦实在是心中有愧，抿了唇，垂下了眼睑。
十一沉默了片刻，方伸出手来握紧了她：“不关你的事。”
灵曦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想清楚查清楚就央他陪自己出来，本想让他笑，结果他的脸色还不如之前好看。她一时间懊恼不已，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暗暗猜度这京城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和独舞不曾去过的。
十一见她仍旧沉默，终于再次顿住了脚步，皱了皱眉，道：“你不用想太多，这京中大大小小的地方，我与独舞皆是去过的。”
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思，灵曦又讶然又尴尬，末了，却再度握紧他的手，仰头笑道：“好。”
又走出一段，灵曦看见前方有人在卖马，忽然之间灵光一闪，拦到了十一面前：“我们去郊外赛马，可好？”
“赛马？”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却略略挑了眉看着她，“你和我？”
“你别瞧不起人！”灵曦昂首道，“不用你的青骢，也不用什么飞燕，就用最普通的马，看谁赢得过谁！”
他似乎是迟疑了片刻，最终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挑马的时候，灵曦执意要选那匹性子最烈的马，十一却不同意，指了另一匹母马给她。灵曦不乐意，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钱往卖马人手里一塞，牵出那匹烈马，等十一察觉到时，她已经翻身骑上，便直奔城外而去！
十一心头一急，随意牵了一匹马，骑上便去追她。
这样一前一后，一直到跑出了城，灵曦的马仍旧在他前方。
出了城，地域便蓦地开阔起来，跑起马来，疾风拂面，是另一种酣畅淋漓。
灵曦回头一看，十一离她已经只有几个马身的距离，略有些不服气的挑了眉，俏声道：“追上我，就算你赢！”
十一略一沉眸，神色不变，只是再度扬鞭之时，却暗暗抬高了手臂。
灵曦仗着自己的马好，催马疾驰，又将十一甩开一段距离来。
然而十一怎会让她得逞，她的马虽好，然而骑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过他！
他再度追上前，并且速度奇快，灵曦这一回终于回天乏术，眼看着他的马冲过自己，又是欣喜又是懊恼，见他的马速减下来，自己也开始拉马缰，又跑出一段，才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怎么样？”十一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马旁，伸手抚了抚那匹烈马的头，“认输了吗？”
他竟然在笑！灵曦在那一瞬间就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爽朗的笑容，眼睛明亮若澈，仿佛往昔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一般！她一时间只觉得世间所有都比不过他的这个笑，点了点头：“嗯，我认输了。”
她翻身跃下马来，十一在下扶了她的腰一把，笑道：“你该给这匹马道歉，可惜了它那难训的烈性子！”
岂止要道歉，还应该道谢呢！灵曦心中暗道，然而却还是靠到了马身上，竟然真的开口道：“马儿马儿，我真是对不住你，你原谅我可好？”
他在身后蓦地笑出声来，灵曦回头看他，只觉得那笑比太阳还耀眼，而他，本身就该是这样，有着最灿若晨曦的笑。
郊外的风柔软而舒畅，灵曦脸色微微泛红，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随后索性坐了下来：“清容，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十一随她坐了下来，她顺势就倚在了他的肩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十一由着她，没有动。
时近傍晚，正是落日的时候，天边一轮金灿灿的夕阳挂着，映红了她的脸。
“清容，你有多久没看过日落了？”
十一微微一怔。多久没看过日落？
记忆之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闲暇放松的时候，坐下来，对着夕阳吹风。
灵曦依旧靠在他怀中，不等他回答，便又轻声道：“我也很久没有看过日落了……不过这里的日落，并不是最好看的。我到现在还记得最清楚的是塞上的落日，又大又圆，配上一望无垠的草地，可真是好看。只可惜，来京城之后，已经将近十年没有看过了。”
十一这才蓦地记起护国公原是边疆人士，在十多年前尚担负着戍边的重任，也就是说她其实是在大漠边缘的塞上草地上长大的。
“京城很好，很繁华，我初来的时候也的确很喜欢，可是到后来，就越来越想念草原了……”灵曦叙叙的说着，靠在他肩头，隐隐有些想睡的感觉。
十一低下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正在此时，她却忽然又低低说了一句：“清容，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十一微微一怔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了笑意，透过眼中那一丝悲凉，可以看见的，却是无边的暖意。
等夕阳完全落下山，其实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可是两人却一直在那里坐到了天黑，月挂中天。
灵曦醒过来的时候，十一却似乎也睡着了一般，她看着他月光下如同染了光华的脸，自是舍不得叫醒他。可是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先前所骑的那匹马竟然不见了踪影之时，她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的马呢？”
十一睁开眼来，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看了看那匹唯一在那里等着的马，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让你别挑那匹你偏要，这下遭了报应吧？”
他从来未曾用这样打趣的口吻与她说过话，灵曦心中欢喜起来：“遭报应那也是我愿意。”
两个人一同站起身来，十一牵过马，当先翻身上去，随后将手递给她。灵曦欣然一笑，将手放进他手心，不过片刻，便已经稳稳坐在了他身前的位置。
心下，是难以言喻的畅然。
十一的下巴贴着她的侧脸，缓缓的打马前行。
虽然，彼此之间早已有过更甚的亲密，可是此时此刻，灵曦靠在他怀中，感觉着他温暖的胸膛和心跳，却只觉得，这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亲密，真正的亲密。
她身上和发髻间，都传来幽幽的香味，十一浅浅的呼吸着，却在下一瞬，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侧脸。
灵曦心中一阵狂跳，偏了头，仰脸看着他。
他顺势就吻住了她的唇，索性松了马缰，扶着她的脸，专心致志的吻下去。
灵曦恍惚着给他亲，可是清清楚楚的，却是自己内心巨大的狂喜。
有些事情，她似乎已经做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神思迷离，却突然闻得上方一声暴喝：“什么人在那里？”
灵曦蓦地一惊，一抬头却就撞到了他的下颚，十一闷哼一声，两个人同时看去，方知原来已经到了城门口。过了时辰，城门早就关了，而方才那声暴喝，就是来自城楼上的士兵。
灵曦羞得低下头来，十一抬头看去，淡淡道：“叫你们的统领来见我。”
等到守城的统领探出头来一看，顿时吓得狠狠朝那侍卫头上拍了一掌：“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还不快去给十一爷开门！”
两个人这才得以进城，远离了城门口那一众侍卫探究的眼神之后，灵曦终于忍不住伏在马背上笑了起来：“你看见先前那个李统领的脸色没有？我看他恨不得变成一匹马给你骑呢！”
十一也低笑了一声，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便抬头看去。
时辰已经很晚了，这个时侯，还有马车在大街上，不是不奇怪的。
灵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自夜色之中驶来，与他们擦身而过，又缓缓的驶远了。
空气之中，仿佛有什么味道隐隐的飘散着。
灵曦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瞬，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脑中却突然清明起来，一把抓住十一的手臂：“是阿芙蓉。”
十一心中一片了然，见她的神情，忽然响起那次她偷跑去烧别人仓库的情形，竟忽然起了一丝玩心：“想不想再烧一次？”
其实灵曦心中也正想着上次那件事，听他这样说，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好啊。”说完，还不忘将手指压倒唇上，狡黠的笑道：“悄悄的。”
十一带着她潜上了仓库的屋顶，两个人一直守着，等那些人将刚刚送过来的阿芙蓉放进了仓库，十一才对她使了个眼色。
灵曦熟门熟路的揭开了两片瓦，取出准备好的火油，缓缓的往仓库中倒去。
十一取出火折子来，吹亮了，往下一扔。
很轻微“轰”的一声之后，里面燃起了火焰，虽然并不大，然而要蔓延开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见状，灵曦轻轻拉了拉十一的袖子，小声道：“走了。”
十一却示意她别发出声音，继续看着里面燃烧的火焰。
见状，灵曦也丝毫不害怕，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却只是看着旁边的他。
仓库之中终于大片的起火之后，开始有浓烟从门缝里透出。门口的看护们终于察觉到不对，猛地推开仓库门，却只见一片火海！
“有人放火！”灵曦听到下面一个大汉的声音，“你们几个赶紧救火，你们几个，是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灵曦心中好笑，十一也缓缓勾起了嘴角，拉着她跃下了屋顶。
却蓦地听见身后有响动传来，灵曦一回头只见着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伴随着两把在黑暗中同样发亮的刀片从远处跑过来。
“快跑啊——”
两个人拉了手一路狂奔，灵曦一路跑一路止不住的笑，也不知跑出了多远，十一拉她躲进一个小巷子里，两个人都靠着墙直喘气。
顿了顿，灵曦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靠进了他怀中：“清容，你觉得快活了吗？”
十一低了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快活，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过的快活。
正在这时，却突然又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灵曦心头一慌，拉了十一就要继续跑，十一却忽然一把将她圈住怀中，随后将她抵在墙上，大力的吻了下来。
灵曦心头先是一惊，随后，见他一双星眸闪烁，却蓦地安定了下来，缓缓圈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应他。
仿若魔怔了，两个人都用尽全力的亲着对方，直欲与对方融为一体般，恣意纵情。
追赶而来的两个大汉转了个弯，入了小巷，却蓦地见了这般情形，顿时都僵在原地。
灵曦睁开眼，佯装突然发现他们一般，蓦地推开十一，惊叫了一声埋进他怀中。
“什么人？”十一偏转头去，分明是极淡的语气，然而却不怒自威，霸气凛然。
那两人不禁一抖，随后竟不约而同的转了身。
“要风/流快活也找个好的去处，在这种地方……”
那两个人边说便往别的地方追去，直至消失不见。
灵曦与十一对视了一眼，刚欲说什么，十一却突然再度低下头来，如同先前一般，用力的吻着她。
这一回，他力气大得惊人，将她紧紧圈在手臂中。灵曦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胸中的气息都要被他挤出来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忍不住用手去打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了她，喘息着看着她。
灵曦几乎立刻就往他臂弯之中倒去，大口大口的吸气，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要风/流快活……你也找个好的去处呀……”
十一蓦地低笑了起来，将她圈进了怀中。
若是在从前就知道，与她一起竟是这般快活的事情，也许，他便不会让她受那些伤害了吧？
天光将明，内帏深处，床第之间，却依旧是一片浓烈的春意。
“清容……清容……”灵曦喘息着唤他，声音几乎不成调。
被他用尽全力的要了一次又一次，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可谓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终忍不住求他：“清容，不要了，不要了……”
他身上脸上的汗水都低落下来，与她的交融在一起，听见她的哀求，低下头来，含住了她的唇。
鸾凤颠倒，被翻红浪，他终于放过她，灵曦无力的软在他怀中，艰难的喘息。
静默许久之后，他翻身起来，灵曦无力的倒在床榻上，拉过被子将自己遮住。
“我让人备水，你沐浴过后再睡？”十一披衣起身，回过头来看她。
然而灵曦却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喃喃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十一略显无奈的一笑，将床幔遮好，方才唤了人进来服侍梳洗。
灵曦一觉睡醒来，竟已经是下午了，然而身子虽酸痛，却很是清爽的感觉，一看，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换好了寝衣。
想起凌晨时分的那些火热，灵曦禁不住红了脸，恰逢翠竹推门进来服侍，她更是不好意思：“翠竹，是你帮我沐浴换衫的？”
翠竹瞧她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哪儿啊，我倒是想服侍你呢，可十一爷不让啊，非得亲自动手。”
“啊？”灵曦脸更红了，见翠竹不怀好意的笑，便忍不住上前要拧她的脸，“你这死丫头，就爱胡说，又骗我是不是？”
手刚刚伸到一半，一股酸痛袭来，灵曦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没好气的瞪了翠竹一眼。
翠竹指天道：“小姐，真的是十一爷亲自动手的，只是你睡得太熟了。”顿了顿，又上前来坐在了灵曦身边：“小姐，你跟十一爷，现在算是很好了，是么？”
灵曦顿了顿，想起昨日的种种，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应该，算得上是很好了吧？
六月末是皇甫清宇生辰，国之万寿节。
这一日，宫中赐宴，灵曦随了十一一起进宫，照例在开宴之前就在其他的宫殿内见了皇甫清宇。
他们兄弟似乎总是喜欢在大宴的时候摆小宴，这一点灵曦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十一将她带到偏殿之中时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径直上前将为皇甫清宇选的寿礼摆在了皇甫清宇面前：“贺七哥万寿无疆。”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夕颜，抿唇一笑：“七嫂。”
夕颜看看她，又看看十一，笑着答应了一声。
灵曦回到十一身边，十一看着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让殿中的几个人都微微有些怔忡，皇甫清宸当下便惊愕的差点洒了手中的酒杯。夕颜顿了顿过后，偏头跟皇甫清宇对视一眼，随后眼中带着些许洋洋得意，笑了起来。皇甫清宇并未见得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低头一笑。
待到宴席正式开场，夕颜趁着自己和皇甫清宇最后才去的时候，忍不住开始邀功：“如何？我都说了十一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皇甫清宇不由觉得好笑：“这么说来，你倒觉得是你的功德了？”
“那当然。”夕颜笑道，“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灵曦，可我这回好歹也做了个点拨人，不是吗？”
皇甫清宇伸出手来，拨了拨她眉间的发丝，微笑道：“你可不只做了点拨人这么简单呢。”
夕颜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我还有其他的功德？”
“是啊，你功德无量。”他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不过这一点，要以后才知道了。”
宴会之上，众人齐贺皇甫清宇万寿无疆之后，方才正式开席。
灵曦和十一坐在第三席上，一面吃菜，一面却止不住的频频往首座之上那分明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看，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拿手肘撞了十一一下：“清容，七嫂生得真美，是不是？”
十一抬眼看了夕颜一眼，方才转头过来看她：“你想说什么？”
他神色坦然，再无从前的闪烁与躲避，灵曦蓦地低低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想说，七嫂也是我此生见过，最美最好的女子。”
整场宴会都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只除了最后的时刻，当十二站出来，说请皇甫清宇赐婚之时，大殿之中倏地安静下来。
宴会桌下，十一的手蓦地收紧了，一瞬不瞬的看着十二。灵曦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低声道：“你别太担心，七哥定然会有定夺的。”
首座之上，皇甫清宇淡笑起来：“是吗？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你欢欣，让你亲自来求旨？”
十二也笑着：“宋大学士的千金。请皇兄成全。”
夕颜的脸色之中，也隐隐带了一抹担忧，偏头看向皇甫清宇。
“好！”一群武将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十二王爷迎娶宋家大小姐，真可谓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啊！”
这个声音一出，满殿之中皆响起附和的声音。
皇甫清宇淡淡一笑：“这样大的喜事，朕择日再颁圣旨公告天下，你看可好？”
此话表面上算是应承，然而实际上却是模棱两可。
十二笑了起来：“臣弟谢皇兄恩典。”
皇甫清宸和十一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十一的手再次攥成了拳头，灵曦完全相信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他一定已经冲上前去揍那个十二弟。此时此刻，他隐忍不发，她也唯有不断的低声劝着他。
结果等到晚宴散席，出了大殿，十一便只对她低声说了句“你先回去，不用等我”，便转身去寻十二了。
灵曦心中担忧，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后来踏雪来到她身边，淡淡道：“走吧，十二的事情他的几个哥哥自会处理。”
说完她便自灵曦身边走过，往宫门口走去。灵曦顿了顿，追上前去：“九嫂，你真的什么都不担心吗？”
“为何要担心？”踏雪看了她一眼，道，“十二弟并非孩童，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在我看来，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
灵曦看着她走出宫门，登上马车，心头禁不住唏嘘。
结果那天晚上，灵曦等到后半夜实在是等不下去，便自行睡了，到早上醒来才得知十一整夜都不曾回来过。
也不知道十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灵曦用过了早膳便一直等，结果又一直等到了晚上，仍旧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十一也不曾回府。灵曦隐隐察觉此次十二的事情必定闹得不小，况且十一还接连两夜不曾回府，于是她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出去探探消息。
第二日一早，灵曦便带着翠竹出了门，本是想着先去十二府上问问消息，没想到却在半路就遇到了十二和那位宋家小姐，二人相携进入了一家酒楼。
灵曦立刻就追了上去，半是疑惑半是试探的唤道：“十二弟？”
十二回头，见是她，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来：“十一嫂，你也来这里吃东西？那一起吧。”
灵曦想了想，也不推辞，便随着他二人一起上了楼上的雅间。
待用过了膳，十二嘱人送那位宋家小姐回去之后，灵曦方才开口道：“十二弟，你十一哥呢？”
十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闻言淡淡道：“十一哥？他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
原本灵曦见他这样自在的与那位宋家小姐在一起，也猜到十一应该是在宫中，可是听他说话时淡淡的语气，还是忍不住一怔，顿了顿，又道：“那，你的婚事呢？”
十二闻言笑了一声：“前天晚上，七哥不是已经允了吗？难道十一嫂没有听见？”
灵曦心下微微一惊，眼见着十二冷淡下来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根本不喜欢那位小姐，这又是何苦？”
十二依旧不停的喝着酒，闻言也没有什么反应，半晌之后方才搁下酒杯道：“十一嫂，我说一句话，你别不高兴。当初十一哥娶你，又几时是心甘情愿了？”
灵曦顿时噎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今十一哥与你虽然倒是恩爱的模样，可是难道他不是为了让七哥相信他对七嫂没有那些妄想吗？”
灵曦手中的茶杯盖“啪”的一声落了下来：“你说什么？”
十二一顿，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的摇了摇头：“没，没，我胡说的。”
灵曦却一把就拉住了他，艰难道：“你也知道他对七嫂……”
十二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知道？”
灵曦没有回答，又道：“听你所言，七哥也知道了？”
“十一嫂……”十二眼见着她脸色瞬间惨白起来，顿时只恨自己失言，“十一嫂，我只是胡说的，你别听我的。”
灵曦只觉得一颗心都在发抖，前所唯有的觉得可怕。
他对她好，对她笑，她原本以为是她做到了一些事情，可是真相原来是这样可笑的吗？
不是因为她好，不是因为他对她动了心，而是因为要做戏给皇甫清宇看？
灵曦只觉得荒谬，松开十二，转身就跑出了酒楼。
“十一嫂！”十二匆匆追出门，灵曦却已经登上了马车。
十二不好再追上马车去，唯有站在酒楼门口，看着那辆马车远去。
偏他在昨日和几个兄长都近乎闹翻了，与十一还差点大打出手，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进宫去，想了想，终于还是索性转身往自己府中去了。
“小姐？”翠竹眼见着灵曦那苍白到吓人的脸，唬得紧紧拉住她的手，急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灵曦的手心一片冰凉，无力的靠在马车壁上，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翠竹纵使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回到府中之后，忙不迭的就要去找大夫，灵曦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用了。”
那声音却已经苍白无力，仿若一碰就会碎。
翠竹心疼，将她搀扶到床榻上，服侍着她躺了下来。
灵曦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竟然冷汗涔涔，翠竹忙的拧了帕子来给她擦汗，终还是小心翼翼道：“小姐，是因为十一爷吗？又是怎么了？”
灵曦眉心紧蹙，双唇亦紧紧抿着，竟如同发噩梦一般。
翠竹见状，更是不敢耽搁，一面找人去请大夫，一面去找秦明。
大夫很快来了，给灵曦把了脉，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病症，无奈告辞了。
灵曦一直睡着，翠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晕过去了，总之怎么唤都唤不醒，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
十一到傍晚的时候方才匆匆回府，一进门就来到床榻边，低头看着灵曦，将手探上她的额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
翠竹在一旁也只是干着急：“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中午和十二爷吃了一顿饭之后，出来就成了这个模样。”
十一只觉得她额头冰凉，刚欲再派人去传御医来，床榻上，灵曦却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低低唤了出来：“清容……”
“醒了？”十一低下头来，看着她，“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灵曦看着他，只觉得他眸中的焦急和担忧分明都不像是假的，一时间更是心痛如绞，将手伸给他，又唤了他一声：“清容。”
十一将她抱了起来，拥进了怀中，垂眸看着她：“是不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色怎么突然就这么难看？”
翠竹见灵曦醒来，又见此情形，便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灵曦靠在他胸膛之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颗虚浮无力的心仿佛才终于安定了些许，摇了摇头。
“御医很快就来了，你先躺一会儿。”十一将她放回床榻之上，刚想起身出去吩咐一些什么，灵曦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口：“清容，你陪我，可好？”
十一再次坐回了床榻之上，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两天没有回府？”
灵曦看着他，却忽然摇头微笑了起来：“没有，我只是……想你了。”
十一先是微微拧了眉，随后便再度将她拥进了怀中：“好，我在这里陪着你。”
灵曦的脸色终于逐渐好转起来，顿了顿，忽然又道：“你以后不回来，让人给我带个话，好不好？”
“原来你是惦记这个。”十一低叹了口气，“我昨日是被十二那小子气坏了，所以忘记了，以后不回来，一定告诉你。”
灵曦看了他一眼，再度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做戏？若然是做戏，在此时此刻，他又何必这样待她？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强迫自己将一颗心安定下来，伸出手来，与他十指相扣。
那一晚，灵曦频频从梦中惊醒，直至确定自己是在他怀中，方才能继续安睡。
许是幸福太过突然和浓烈，才会让人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恍惚之间，灵曦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要站得远一点，也许站得远了，才能再度理清那些纷乱的思绪？
第二日起来，她的脸色却比前一日还要差些，十一见状，便无论如何都要传御医了。
御医很快赶来，为灵曦把脉，又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直看得十一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方才道：“王妃没什么大碍，不过……十一爷和王妃都还年轻，有些事情还需有节制才是。”
竟然是这么个结论！帐内的灵曦顿觉啼笑皆非，而帐外，十一的脸色更难看了，沉着脸命人将送出府去。
灵曦不欲他为自己伤神，便坐起身道：“好了，我真的没事，昨晚没有睡好，我今天再好好休息一番就行了。清容，你快进宫吧，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十一见她脸色的确是好了些许，这才点了点头。
灵曦喝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又睡了一整个上午，精神果然便好了许多，脸色也终于恢复了几成，用过了午膳，又躺倒床榻上睡了，恍惚间似是梦到了父亲母亲，正朦朦胧胧之间，十一就回来了。
见她脸色已经重新红润起来，十一也就稍稍放了心。灵曦睡起来，便陪着他一起用晚膳。
灵曦一边吃，一边小心翼翼的提及了自己的心事：“清容，过段时间，我想回家乡一趟——”
果然，她话才说到一半，他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灵曦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回乡探望一下父母……”
“是吗？”十一搁下了筷子，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好了。”
灵曦知道他心中对自己的父母终究还是有芥蒂，因此见他这模样，便没有再说下去。
十一用过了晚膳，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并未在灵曦园中留宿。
灵曦目送他离开，心神终究不可避免的黯淡下来，也不知究竟还要不要让人准备回乡的事情。
自那以后，十一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园子，一直到几天以后，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夕颜在宫中设宴，特邀踏雪和灵曦赴宴，在屋中休息了几日的灵曦才终于第一次出了门。
来到夕颜的宫中，才发现踏雪已经到了，而同来的竟还有皇甫清宸。两个人坐在一起，皇甫清宸不知在说着什么，踏雪嘴角偶尔浮起一丝笑意，而皇甫清宸眼里却是浓浓散不开的眷恋。而夕颜坐在上首上，看着这两个人不断的摇头叹息，一见灵曦，她才突然笑起来，招呼道：“灵曦，过来坐。”
灵曦顾虑着规矩，哪里敢上去与她同坐，在皇甫清宸和踏雪的对面坐了下来。
夕颜终于忍无可忍，恼火的看着皇甫清宸：“我没有说请你，你跑来做什么？打扰我们说体己话！”
皇甫清宸倒是罕见的没有与她斗嘴，只是淡淡道：“七嫂，踏雪最近身子不好，我跟着来照料她罢了。”
夕颜刚欲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外面通传声：“皇上驾到——”她黯淡的眸光顿时就亮了起来，站起身迎到了殿门口。
皇甫清宇依旧是微笑的模样，走进来之后便揽了她，一同走到了上首坐下。
夕颜此时倒将先前对皇甫清宸的埋怨忘得一干二净了，欢欢喜喜的悄声跟皇甫清宇说着话。
灵曦看了面前这两对璧人一眼，低了头静静地吃菜。
皇甫清宇一边听夕颜说话，目光扫过她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的捏了夕颜的腰一把。夕颜差点叫出声来，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悟到了什么，顿了顿之后，道：“灵曦，你跟十一闹别扭了？”
灵曦刚刚咽下去的食物顿时卡在喉咙，抬起头来，才发现另四个人都盯着自己看，顿时只觉得那些食物再也咽不下去，自己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我听说十一最近没日没夜的在宫里忙，还以为你们闹别扭呢。”夕颜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淡笑道。
灵曦笑了笑，仍旧是摇头。
正在此时，外间却走进来一个宫女，低了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十一爷在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皇甫清宇低笑了一声，“宣。”
灵曦心中突地一跳，盯着门口。
十一走进来，向皇甫清宇和夕颜见了礼，又与皇甫清宸和踏雪打了招呼，便径直坐到了灵曦身边。
宫女忙的又添上一副碗筷，灵曦刚好夹了一块芙蓉酥，一转头看到十一看着自己，便怔怔的将那块糕点放进了他碟子中，末了却又回过神来，忙道：“我忘了你不喜欢甜的。”说完又要伸筷子夹回来。
十一微微无奈的低叹了口气，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拿起筷子，将那块甜腻的芙蓉酥放进了口中，同时不忘抬眸看皇甫清宇一眼。
若非在御书房听到皇甫清宇跟宋文远的对话，他知道九哥在这里陪踏雪，而七哥不多时也要过来，自己心中担心唯恐她一个人落了单会胡思乱想，也不会这样冒冒然前来。而此时，他几乎可以确定，与宋文远的那番话根本是皇甫清宇故意让他听到的。
灵曦见他将糕点吃下去，心中忍不住一喜，反手握住他，笑了起来。
十一转头看着她的笑颜，脸上虽仍旧是淡淡的，眸中却不觉闪过一丝怜惜，低声道：“有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启程？”
灵曦蓦地一怔，看了他许久，方才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还没有。”
夕颜却突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启程？去哪里？”
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灵曦身上，灵曦微微一笑，道：“只是想回乡走一趟而已。”
“探望父母？”皇甫清宇饮下一杯酒，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灵曦点头应了一声，却又恐十一会不高兴，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甫清宇点了点头：“嗯，应该的。”
灵曦这才终于又高兴起来，不断地拿起筷子为十一布菜，自己倒没有吃多少。而凡是她放到十一碗中的菜，他都一一吃了下去。
散席的时候，皇甫清宸和踏雪先离去，十一和灵曦在后面告辞。
夕颜送了他们离去，回来见皇甫清宇依旧坐在原位上，便偎进了他怀中：“你在想什么？”
皇甫清宇看了她一眼，笑道：“想你。”
“别没正行！”夕颜打了他一下，又道，“你觉不觉得，十一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皇甫清宇微微偏了头：“是吗？不觉得。”
“他现在对灵曦，就如同以前对独舞一样啊，应该说，他就是恢复了最初的那个十一。”夕颜洋洋道，“亏你还是做人七哥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皇甫清宇低笑了一声：“十一待灵曦，绝对还达不到他对独舞的程度，你信不信？”
夕颜敛了笑意：“真的假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十一到现在依然还是不确定。”他淡淡道。
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愈发让夕颜不服气：“我不信。”
皇甫清宇微微挑起了眉，笑道：“那么，赌一赌？”
“怎么赌？”
“就赌，灵曦此次回乡若是一去不回，十一会不会主动去找她。”
“当然会！”夕颜惊呼道。
“若是独舞，那必定会，可是若是灵曦……”皇甫清宇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未必。”
夕颜立刻气呼呼的鼓起了脸：“赌注是什么？”
皇甫清宇的手指缓缓摩挲在她的脸上，低头朝她耳中吹了口气，低笑道：“你知道是什么。”
夕颜蓦地红了脸，转头恼恨的看着他：“你输定了。”
“试试才知道，颜颜。”皇甫清宇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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