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上下却难得的开始热闹起来,老太太院子里好几日都不开一次的佛灯,今日照得通明。
“你可是真的决定好了,如果去东楚,咱们这一大家子没一个会跟着去,你也就只能够带着春蝉,到时候有个委屈和三长两短,就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老太太手上捏着帕子,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珠里面藏满了担忧和关心。
坐在这佛堂的小茶几旁,顾尔冬近几日一直忐忑不安,焦虑的情绪被安抚下来,长吐一口气,“若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就离开,再不回去了。”
她是那样倔强,坐在佛像下方,平缓的就像是雕刻在一旁的像具。
顿了顿,顾尔冬又接一句话道:“祖母,说一句不该说的,如果我不进皇宫,咱们顾家可能就真的要落寞了,您觉着我的父亲他会同意吗?”
当年燕和非要顾尔冬进宫的时候,顾延没有任何表示,更没有丝毫抵抗。
俨然已经成为几位皇子王爷夺权中随大流的一部分。
甚至隐隐之中,还很期待自己家里能够多出一位在朝堂上于他有助的人。
如今所谓的隐退,都是自欺欺人,如果真的不贪慕权势,何不直接辞职?
这些话,老太太大概率是不爱听的。
顾尔冬也没必要得罪人。
点到为止,你知我知。
“毕竟是你的父亲,那你准备怎么做?”老太太轻咳一声,也有些觉着对不住顾尔冬,说起来,顾尔冬之前被胁迫入宫,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她。
“祖母……”
“我不许你去。”顾延怒发冲冠走进来,脸上还有被气出来的潮红,“冬儿,东楚太远,那么远的距离,只有和亲女子才会……”
这话也没说明白,但是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下去。
顾延说的有道理。
一个女子嫁的这么远,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和亲。
和亲对于女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多数时候会成为两国交战的炮灰。
“父亲大人何故不让我去?”按理说,顾寒秋干的那些事情,随便都露出一点来,都够顾家全家人人头落地了。
顾延拒绝的让顾尔冬莫名其妙。
“我说了不让你去,你就不准去。”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这时候忽然爆发父爱?
顾尔冬稍有些冷漠的朝后退几步,“父亲说笑了,妹妹尚未确定死亡,还是好生寻找一番再说。”
她不过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也没说什么断绝父女关系的话来。
这么多年,她来到顾府,顾延的些许小恩小惠,还不至于让她对其言听计从。
去东楚,只是来通知一声的。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等着顾尔冬走了,才对顾延道:“此前我就同你说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冬儿一直都是你亏欠她的,不好生补偿,你摆什么父亲大架子?”
行程安排的很紧凑,顾尔冬这边刚与家中只会,第二日就要收拾行李了。
她只要了春蝉一个跟着去,林嬷嬷一边擦眼泪一边给收拾包袱,“小姐,若是路上热了冷了,一定要和春蝉说,这丫头你不告诉她,她就不知道……”
絮絮叨叨的话,这次,顾尔冬和春蝉都没有打断。
就这么听着,也觉得亲切。
春蝉更是瘪了瘪嘴,压抑住眼眶里的红。
这一去,或许真的就会一辈子不回来了。
这边高高兴兴的水云月,坐在马车里,只等着回到东楚。
“怎么还不出发?”她抬了抬手,问道。
丫鬟立刻探出脑袋询问,没一会儿回来了,面色有些纠结,瞧着水云月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忙道:“郡主,说是顾尔冬也要跟着去,这会儿都在等她呢。”
什么?
水云月手里的茶饼子捏碎了一地,该死的贱人……
“顾大小姐好排场,我们可都在这寒风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水云月得了小丫鬟通报,撩开帘子下马车,就看见顾尔冬走过来准备上马车,忍不住呵斥一声。
这笑声不小,顾秦墨的帘子,开了个小口。
“收拾的晚了些。”顾尔冬淡淡留了这么句话,就上马车了,丝毫没有将水云月放在眼里的意思。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水云月脸色烧红。
准备给顾尔冬一个下马威,却被这么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顾尔冬!”她怒吼。
顾尔冬上马车准备落座的动作停下,撩开帘子,“有什么事儿?”
“你不过只是一个燕国的臣子女儿,有什么资格坐在马车上,应该在路上和他们一起步行,你给我下来。”急吼吼,气呼呼,水云月像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姑娘。
但是一点也不可爱。
顾尔冬眼波流转,瞧着她,就是不说话。
一下子空气都有些冷凝了。
站在外面的是水云月,顾尔冬坐着,这气势上就差了一截。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尔冬讲这句话贯彻到底,就死死盯着水云月,果然,没一会儿她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是个哑巴吗?我让你下来。”
她有什么资格坐在马车里?
又有什么资格无视她水云月。
“我没听见。”顾尔冬笑了笑,却挥手让春蝉将帘子放下。
顾秦墨坐在马车中轻笑了一声。
他还想着如果水云月做的太过分,就要出手去。
谁知道,这丫头,当真是可以将水云月压的死死。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