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说啊!我儿子怎么了,你说!”
这话算是吹戳到了金清的痛处!她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在小雨背后指指点点,对她来说,小雨跟健康的孩子根本就没两样!所以,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都没在搬离滇越村的原因之一,她受不了外界的有色眼光!
田嫂也不含糊,掐起腰道:“好啊,既然忘性这么大,那我就提醒你好了!你再宠着花雨也不能否认他的智商连个十岁孩子都抵不上吧?说句难听点的,这就是智障!我女儿可能会嫁给一个智障?你自己疼着宠着的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那可对不住了,我才没不会惯着你这毛病!”
“我儿子不是智障!”金清吼过一声,张开双手朝着田嫂就伸了过去,“我让你胡说——”
田嫂见她冲过来了,自然不会由着她欺负,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就跟拎起一只小鸡仔似的轻松,“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乐意?怎么,就算我们所有人都装哑巴,你儿子就是健康的了?想娶谁就能娶谁?这叫自欺人!”
不仅如此,还硬生生被金清凹出一种“你能嫁到我们家是你高攀”的感觉来,这才是最让人恶心的!
“我儿子没病!”金清一声尖叫,也惊到了屋子里的人。
小花急急忙忙跑出来,“妈!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史澜和红颜等人跟在她身后,看到葡萄架下的两个人,尚九立即上前:“两位嫂子,都消消气,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呢?”
“我跟她没什么好谈的!”金清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手指着小花啐道:“你以为你家闺女是天仙啊?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你还指望谁来娶她?我们家肯要她那是她的造化!要不是我们小雨就是看上她了,你以为我乐意娶进一个乡下野丫头?我呸,别做梦了!”
小花怔怔地站在原地,脸颊涨得通红,紧紧咬着唇,被人当众贬得一文不值,哪个姑娘能受得了?她委屈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哭着就跑了进去。
“小花妹妹!”直到这时花雨才着急,想要跟进去,被叁柒兄弟直接伸手拦住,“你们放开我,我是去找我媳妇!”小雨还是一口一个“媳妇”,气得田嫂脸色铁青,当场斥责道:“你管谁叫媳妇呢?我们小花跟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许你瞎叫!你要是坏了小花的名声,看我不收拾你!”
花雨被吓了住,从小到大都没看到田婶这种吓人的表情,他吓得赶紧躲到金清身后,扯着她的衣角撒娇,“妈!我要小花,我要小花!”
田嫂更气了,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这辈子都断了这个念头吧!我才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金清被彻底激怒,“你敢骂我儿子?”
眼见两个女人又要撕扯在一起,尚九狼狈地架在中间,左右劝道:“你说你们村子里就三户人家,能偶尔彼此走动的也只有你们两家,一定要把关系闹得这么不可开胶吗?这可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
金清甩开他的手,怒道:“以后不会了!跟这种人我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田嫂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小雨!我们走!”
金清拽着花雨就走,他还对小花念念不忘,一边狼狈着跟着她一边回头看着小花:“小花……你等我啊!我会把你娶回去做老婆的!”
听到他的叫声,小花哭得更厉害了。
史澜站在厨房外,没几次安慰人的经验,只是说:“只要你妈没答应,这事就成不了,你哭什么啊?”
小花抽泣着,断断续续道:“她哪是来说小雨的事啊,她分明就是想告诉我,以后、以后想进她家的门,我只够配得上花雨的!至于、至于花风……这辈子都没可能!”
田嫂刚好到门口,听到后气道:“不嫁就不嫁!还真当自己是谁了?就她那个傻儿子,还妄想娶我的女儿?她把我们一家当成什么了?你爸爸大小也是个村长,还配不上她们家?再说那个花风,那孩子从小我就没看上,看谁都是目光阴沉,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你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这种人你根本就驾驭不了,外面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还一门心思往他身上扑?难道,你也想跟爸妈一样守在这里?”
“妈~”小花又哭了,“可是,可是我……”
她就是喜欢花风,喜欢到想忘都忘不掉!
知道她想说什么,田嫂朝她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小姑娘差点又要叫出声,“真是个没出息的!我知道你心里头始终记着他,那他也得喜欢你才行啊!你不是没看到他对你的态度,就当没你这个人,这样的男人就算嫁给了她,将来吃苦的也还是你!”
田嫂也是恨铁不成纲,数落一番后又心疼地抱抱女儿,“听妈的话,咱后以后不提他了,想都不要想!”
小花是真的难受,这种感觉还是人生头一遭,她哭得越来越伤心。
听着里面的哭声,史澜站在院子里抽了根烟。
“这种事,迟早得经历,生活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早点经历也好,以后再摔倒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疼。”红颜正在院子里晒草药。
史澜一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红颜大方地耸耸肩:“成功经验。”
很快,村长回来了,听说这事后气得就要去找金清理论,“她以为她家是皇亲国戚啊?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就剩她家的了,我就算养我闺女一辈子,我也绝不会嫁到她家去!”
田嫂过去劝他,“你嚷什么啊!是不是嫌闺女还不够伤心?”
村长这才闷声闷气地坐到一边去抽着旱烟,田嫂过去小声问他:“明天那些人……”
见他不吭声,田嫂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个村住着难免会有些磕绊,但正事不能耽误了……还是按之前商量的办好了。”
村长这才朝地上磕磕烟袋锅,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总不能为了自己家的事,断了滇越村以后的生路吧?
“吱吱——”
这时,一只猴子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进来——而且是站着走进来的,两只爪子背到身后很像是来视察的。
两人看到它都愣了,怔怔地看着半晌都没反应。
猕猕也没拿自己当外猴,进来后就拿眼睛瞟了两人一眼,三两下就上了葡萄架,摘下一串葡萄就吃。
“老、老婆……那是只狗子吧?”村长犹豫着问。
田嫂慢慢点头:“像……成了精的。”
身后有人推开门,“猕猕?”
葡萄架上的猴子听到声音,利落地翻身下来,甩着一串葡萄,站着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爪子搭在额头上挡着太阳光,抬起头来看他。昱峻顺手接过它爪中的葡萄,摘下来送到嘴里一颗,香甜可口,自己家种的的确比外面卖的好吃。
村长赶紧走上前,指着猕猕问:“这是你养的?”
“嗯,在山上的时候收养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原本是想拒绝的。”
但这只猴子根本没给他机会。
“呃……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村长又蹲下身子打量猕猕,后者完全当他不存在,自己跳到了躺椅上,闭起眼睛晒着太阳。
“这只猴子非常聪明,跟你一定是有缘!”村长看向昱峻,说:“老一辈人都说,魍魉山里有灵物,还有山神守护。现在,看到这只猴子,我信了。”
“它的确有很多地方表现得很聪明,”哪怕是夸张,昱峻的态度也是淡淡的,“但魍魉山最近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村长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想追问的时候,猕猕爬到了昱峻的肩头,视线立即高出村长许多,眼神竟有种“老子天下最棒”的错觉……
田嫂也慢慢靠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只猴子,“它叫什么名字?”
“猕猕。”昱峻礼貌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哟!客气什么啊?这猴子瞧着就招人喜欢,哪里是麻烦啊!”田嫂指着葡萄架对猕猕热情道:“喜欢就去吃,吃多少都成!”
猕猕瞥瞥她,既然她都这样诚恳地邀请了,它就勉强答应好了。
看着慢吞吞从昱峻身上爬下来,下一秒就窜上葡萄架的猴子,昱峻嘴角轻挑,它还真是不客气啊!
昱峻出了大门,来到山脚,站在那里望着对面丛山,厚重的一叠墨绿在眼前铺散开,好似头顶搅着的阴云。
他低头看时间,眸目变得幽暗。
“别人不好说,他们三位算是旷世奇人了,我相信各种奇迹都会发生。”
身后,是史澜。
他侧过身,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脸上慢慢绽出一丝微笑,很自然地便伸手拉住她的,史澜不习惯,想要抽出手,可他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把她拉到身前直接圈在怀里,低声道:“你说会,那就会。”
史澜侧头斜睨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昱峻眼神很无辜,“我就想抱抱你,怎么就得寸进尺了?更何况,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陪着我一辈子的。”
“这就是得寸进尺。”对于他这种刻意忽略掉前因后果只断章取义的行为,史澜给予深深之鄙视。
可是,待在他怀里的感觉……并没有那么难受。
史澜知道,她正在一点点向他靠近。
“隗子仓那边要怎么处理?”她突然问:“要带回国吗?”
隗子仓是瓦解海神的至关因素,海神“皇孙”消失,信仰崩塌,那些借着海神皇室想要为己牟利的人才会暴露野心,藏无可藏。
昱峻依旧凝向远处,拥着怀里的人懒洋洋道:“九姑的意思是如此。”
“哦。”史澜蹙起眉。
他低头看她,嘴角上扬,“你不舍得?”
史澜睨他一眼,“那小子也没得选,只是个牺牲品。”
要不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谁会喜欢被当作家族吉祥物?打着他的旗号尽做些天怒人怨的事!
昱峻不以为意,“官方点的说法是:这是他的宿命,逃不掉。”
史澜转过身抬起凤眸,“偏偏我就是最不信命的那个。”
“哦?”昱峻有趣地看她:“所以,你想帮他?”
“为什么不?”史澜道:“我不想若干年后回想起来这个人唯一的感觉是亏欠,他也不值得我为他背上枷锁,一丁点重量都不行。”
昱峻终是了解她的,史澜是个拎得清的,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任何负面情绪中,她的人生可以有失败但不能有遗憾。正如她所说,隗子仓不值得。
昱峻笑了,抬手就抚过她的脸:“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史澜缓缓道:“隗子仓的存在,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昱峻会意,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交给我来处理吧。”
史澜由着他牵手,侧过头来望着他,“九姑那边呢?”昱峻对九姑很敬重,欺骗九姑对他而言,应该很难吧。
昱峻微笑示意她不必想太多,“只要不会伤及九姑,很多事我都会自行判断。”
史澜对此倒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昱峻唯九姑命是从,如今看来,也是个有想法的。
回去后,昱峻便找来尚九等人。
“我同意!”零叁柒举双手赞成。
他这人一向感兴,跟了简兮他们后越发将这一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依他的身份,这一生都需要跟命运的抗争,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就不要再锦上添花了。”
零叁叁还是有些理智:“那万一,他只是故意做做样子,一旦我们放了他,他马上又东山再起呢?”
尚九点头:“没错。海神皇孙拥有M国王朝帝王的血统,这也是他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也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他肯会就这样轻易抛弃?今天我们放了他,以后想再抓他可不容易!”
昱峻倏尔缓缓道:“即便是现在,若不是他想,我们也抓不住他。”
尚九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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