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英国公立即下跪行礼,“臣疏忽了,臣这就退下,请皇上早早安息!”
眼看着英国公退了出去,朱祁镇这才松了口气,他又重新靠在床上,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这床榻仿佛不那么舒适了,还分明有些硌人。
“皇上,如今朝中之势就如同刚刚的一幕,皇上体恤他们,可他们丝毫不感念圣恩,事事想着自己的得失安逸,却不见一个人真心为皇上筹谋!”王振忧心忡忡。
“谁说的?”朱祁镇驳道,“先生对朕难道不是真心?”
这句话倒真把王振问住了,他怔怔地立在床边,不知如何接语。
朱祁镇却笑了:“先生这是怎么了?朕只是玩笑之言,还好有先生在朕身边尽心相佐,处处提点,朕才能明断,先生就替朕拟旨吧。”
“好!”王振面上大喜。
“命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领三万精兵为前锋,北上追击也先!”朱祁镇掷地有声地说完了这道圣旨,便两眼一闭沉入梦乡。
所以,对于王振如何传旨,传旨之后又将引起怎样的骚动,他都不得而知。
尚书王佐、邝埜整夜跪伏在屋外的草丛中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立即班师回朝;军中一片混乱,怨声阵阵,只是这一切都被王振轻而易举地挡在了门外。
朱祁镇似乎真的累了,他睡得很香,也很沉。
北京紫禁城仁寿宫清心斋内,临着南窗的炕上铺着橘红色的棕垫,正中放着一张黑漆小炕桌,上面摆着一盏白玉金盖碗泡的金银花茶,盖碗被轻轻掀起放在旁边黄地白里万寿无疆的瓷碟子上,孙太后对着那杯黄白相间的金银花茶汤怔怔地发着呆。
万贞儿站在旁边拿眼偷偷望去,这茶碗是以上等的羊脂白玉精琢而成的,盖碗为黄金四层塔状,内中泡的是金银花。淡淡的茶汤与白玉、黄金相互映衬,显得清爽宜人。平日里孙太后最爱用的就是这套茶具,而在夏日里最常饮的也是这种茶汤,可是今儿这是什么了?孙太后竟然只看不饮。
慢慢地,茶碗上方不再升腾起徐徐的热气,那舒展开来的双色花朵也不那么鲜亮莹润了。孙太后望着茶汤愣了半天的神,到底也没有喝的意思。
万贞儿终于没能忍住,她轻移莲步上前,开口说道:“太后,这茶冷了,贞儿为您换一杯吧!”
“什么?”孙太后仿佛猛然警醒,她摇了摇头。
万贞儿心中暗暗奇怪,太后面上依旧沉静温和,细细端详,只见她面上黛眉如画,朱唇如樱,容颜也依旧明艳绝伦,只是目光中竟带着几分孤傲冷清的神情,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贞儿正在纳闷,只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奏报:“皇后娘娘到。”
“宣!”孙太后终于把目光从那汪黄白相间的茶汤中收了回来。她现在心里着实很是有些懊恼,想不到自己这一次离宫去西山农庄避暑,小住了还不到半个月,他们竟闯下如此惊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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