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步入室内,先在外间脱下龙袍换上了常服,又净了手在香炉边上熏了又熏,这才悄悄走入内室。
宫女们悄悄打起帐子,朱瞻基坐在床边,看着若微轻唤了几声,见她依旧一动不动,不由面色沉重,忧心如焚,只盯着屋里的人问道:“娘娘一直都没醒过来吗?”
“是!”随侍在侧的刘嬷嬷回道,“娘娘的样子怕是不好,昏昏沉沉地睡了两日,这底下还是泄红不止。”
“什么?”朱瞻基眉头紧锁,大惊失色,声音竟有些发颤,“怎么会这样?”
只是满室的宫女和嬷嬷都低埋着头,无人敢应,也无人能应。
“去,快去宣太医!”朱瞻基心乱如麻,立即压低声音喊道。
“是!”
“许,许……”帐子里突然传出一阵若隐若现的呓语,像是梦话一般。
“许?”朱瞻基立即弯下腰,紧贴在若微面上,“若微,你想说什么?”
“许!”若微在沉睡中无意识地低喃着,始终说不清,仿佛只是一个“许”字。
双眼红肿的湘汀突然跪在朱瞻基面前,“皇上,娘娘说的是不是许大人?”
“哪个许大人?”朱瞻基更加莫名。
“许彬,许大人。”湘汀满面倦色,双眼红肿,突然伏在地下悲泣道,“娘娘的病恐怕宫里的太医是治不好了,如今只有寄希望于许大人了!”
朱瞻基恍然大悟:“好丫头,难为你与贵妃如此知心。快去,叫王谨拿朕的玉牌去四夷馆宣许彬即刻进宫!”
“是!”湘汀含着泪给朱瞻基磕了个头,就匆匆退下了。
半个时辰之后,许彬奉诏入宫,破例进入宫妃生产的月子房内在贵妃床前为若微诊脉。他纤长的手指轻搭在她的玉腕之上,仿佛只是转瞬之间,许彬便点了点头,一句“可以了”,湘汀立即上前,将若微柔弱无骨的玉腕放回到锦被之中。
许彬面色如常,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他只是肆无忌惮地用那双能够摄人心魄的俊目从室内每一个宫女、嬷嬷的脸上扫了一遍。宫内的女人很少见到皇上以外的男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位仪容俊美、气度不俗的美男子,他的笑透着优雅从容,只是唇角眉梢间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佻狂傲,所有的人都面色微红,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许爱卿!”朱瞻基忍不住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皇上,容臣直言,娘娘的病需要换个地方医治!”许彬一开口就让朱瞻基大感意外。
“许爱卿能否说得明白些?”朱瞻基稍做示意,便领着许彬走出产房。
坐在泌芳斋正殿内,朱瞻基立即开口问道:“许爱卿可有法子助贵妃脱险?”
许彬点了点头。
“王谨,速备笔墨请许大人拟方!”朱瞻基大喜过望。
太监王谨将笔墨纸砚备好,许彬执笔如游龙走水,很快便将方子呈给朱瞻基。
朱瞻基用目一瞅,只见上面只写了两句话:“郁金害人,移宫自愈!”朱瞻基手上稍稍用力便将那方子揉作一团,他紧盯着许彬,压低声音说道:“此为治标之方,如何治本,许卿可有高见?”
许彬口称:“容微臣斗胆!”随即拉过朱瞻基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三个字,然后便一抖袍袖说了句:“微臣告退!”随即便翩然离去。
望着他摇如琼树的风姿,朱瞻基呆立片刻之后立即下旨:“来人,准备暖轿,轿底多升铜炉,多置暖围,侍候贵妃凤驾迁居乾清宫后苑暖阁!”
“皇上!”有人想开口相劝,然而一抬头看到朱瞻基的面色,又立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宣德二年十一月十九日,在孙贵妃诞下皇长子的第八天,还未及满月的皇长子朱祁镇即被册封为皇太子,并定于第二年正月十五日举行册封大典。
而迁居到乾清宫后院调养的贵妃孙若微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