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朱瞻基与若微对坐在西次间的矮榻上,两个嬷嬷站在下首如同罗刹一般瞪大了眼睛盯着看,朱瞻基几次想开口与若微说两句体己话又觉得有外人在场实在别扭,拿眼瞅着若微,只见她双颊含愠,目光蒙眬,面露倦色,随即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殿下,如今微主子有孕,殿下过来看看也就是了,不宜久留,更不可同寝。”程嬷嬷态度异常郑重。
朱瞻基先是不语,随后一道厉目向她射去,那目光冷飕飕的,有些吓人,程嬷嬷忙低下了头,“殿下,老奴逾越了,可老奴也是奉了皇命,一切依从宫规。”
朱瞻基反而笑了,目光炯炯盯着她道:“果真是皇爷爷派来的,本王自然当你们是贴心人。今儿索性把话说明了,管你们是哪个主子调教出来的,须知这普天之下,均以皇命为尊,所有的规矩不过是为了一个‘好’字。若真是对微主子好,对小皇嗣好,你们也就一切安好。反之,若是假借‘好’名,暗行挟持之事,本王倒是没什么,只怕到时候皇爷爷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一席话说得直截了当,再明白不过,两个嬷嬷对视一下,立即扑通跪倒在地上,又是一番忠心来表。
“罢了,都下去吧。”
当屋里重新恢复宁静,只剩下瞻基和若微两人的时候,瞻基先开口了:“我明儿就随皇爷爷北巡,这一去少则十日,多则个把月。你,要万事小心。”
若微抬起头,对上瞻基的眸子,眼中一片雾气,怔怔的没有接语。
瞻基伸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入怀中,用手抚着她的秀发,闻着发中的香泽,叹息道:“好微儿,别跟我闹别扭了,一想到要有十多天见不着,我心里好没着落。”
若微靠在他的怀里,鼻子发酸:“我也不想跟你闹,就是忍不住,那日看到你……题给雪柔的诗,你对她们终究还是有情的。”
“瞎说!”瞻基在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她那样的人品,清淡如水,不过是给她一个念想罢了。想她们都是享誉一方的才女,从小勤习六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原本才貌双全,可进了咱们府里,我却唯有辜负,心中也内疚得很。”
朱瞻基用手轻扶着若微,只觉得她比前些日子又清瘦了些,不由微微皱眉,“要不明日还是送你去小姑姑那儿住吧?”
若微摇了摇头。
“总要面对的。”她仰起头,冲着朱瞻基展了一个淡极的笑容。
“我把颜青留在府里,若有事还可以去找瞻墉。”朱瞻基低下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温润的吻,缠绵悱恻,万般不舍。
“好。”若微应着。
“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今儿就宿在书房。”嘴上如此说着,而双手却拥得更紧了。
“殿下,到时辰了,微主子该休息了!”外面的嬷嬷又催了。
朱瞻基叹了口气,终于松开手,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刚要掀起珠帘,猛地被若微从身后抱住。伏在他的背上,她只说了句:“保重!”
第二日一早,胡妃以下,若微及袁媚儿、曹雪柔等人,领着府内侍女太监皆在院门口恭送朱瞻基,看着皇太孙的仪仗渐行渐远,府内女眷面上皆有落寞之色。
“好了,都回去吧!”胡善祥依旧是和煦温婉的,遣散了众人之后由慧珠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宜和殿,在寝殿内的榻上坐下,立即有丫头送上靠枕在身后垫得舒舒服服的,慧珠端着汤羹送到面前,一脸的笑意:“好东西,娘娘快尝尝。”
“哦?”胡善祥掀起盖碗一看,立即来了食欲,接过汤勺吃了起来。
见她胃口好,慧珠的心情也甚是明快,她朝柳嬷嬷使了个眼色,柳嬷嬷立即领着落雪等人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了,有话要说?”胡善祥瞥了她一眼,“还是姐姐心疼我,这两日她们安排的膳食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姐姐还非要我强吃,好在有这些单独烹制的小点汤羹,要不然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哎哟,我的好娘娘,说话可别这么没忌讳!那些人是聒噪,但是塞了银子也就消停了,她们也乐得清闲,不过是做做样子。”慧珠挨着胡善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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